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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 谢一淮 1870 字 2024-01-22

夏日的清晨还热,垂拱殿里也很闷,水汽团着,不准人喘息。

谢忘琮正要上奏,忽听身后宋稷出列。

“臣愿起复赴延州驻守。”宋稷说。

谢忘琮握笏的手一松,她好像又可以喘息了。

李祐寅很高兴,即刻任命宋稷为延州马步军都部署,不必上谢表。宋稷却说:“臣得起复,已获陛下最大恩惠,又如何敢不奏谢表。”

如此,才又按规矩来。

谢忘琮觉得昨日对宋稷说得话太重了,故在下朝后又向他请罪。

宋稷的脸色比原先更差,但还是衣帽整洁,一尘不染。

“宋管军。”谢忘琮向他作揖,“昨日我对你说了难听话,其实是我不对。管军识得大义,比朝中任何人都值得在下钦佩。”

“倒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其实你说得不错,我爹爹还在延州,我应该亲自去一趟。”宋稷说话声音虚得都快听不清了,他反复看了好几次谢忘琮,还是没勇气把想要说的话说出口。

快走到左掖门,他对谢忘琮说:“我会早些去的,但我的两个孩子还小,他们又没娘亲,我实在不放心。濛儿好说,放在他姑母那里,泓儿大了,我还是想把他送到军营里去。”

谢忘琮说:“要真想送来从军,放在我这儿,让我来带他吧。”

宋稷笑了:“放在你这里,我很放心。有劳管军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还有一心愿未了。延州路远,或一去不回,我盼着这心愿能成。”宋稷拱手,“我不是一定非要你答应。”

谢忘琮说:“你说了,我看看能不能答应。”

“我走的那天,你能来送送我吗?仅仅是这一个小小的请求。”

谢忘琮没做一刻犹豫:“我会同管军告别的。”

“要一直送到长亭啊,不要只到通和门。”宋稷狼狈起来,“长亭,才该是送别之地。”

谢忘琮与宋稷在宫门口相别。夏阳毒辣,她要融化在这般天地里。

白昼虽长,但也是弹指间过。

谢忘琮想着白玉馆的穆娘,夜幕临时,她揣着五百两黄金去赎人。

白玉馆依旧是纸醉金迷模样,酒味香味交在一起,熏得她睁不开眼。妈妈早就在门口等她,看见她的身影,笑得快要合不拢嘴,连忙招呼:“谢大官人!”

谢忘琮并不同她笑,板着脸问:“穆娘呢?”

“我带您去见。”

还是二楼那个小阁,穆娘坐在里面等了一天了。她既盼着谢忘琮来,又盼着她不来。盼她来,是期望有人来救她;盼她不来,是不想做个累赘。

可是人还是来了。穆娘见到谢忘琮的一瞬间,眼中又有泪花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