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前有人吊唁,他懒得抬眼看。不等片刻,吊唁的人转过身,朝他隆重地拜了三拜。
“崔将军。”
崔伯钧抬起头,竟然是御史中丞刘宜成。
院子里人少,崔伯钧带着刘宜成到小池边说话。
池中水清澈,有鱼飞其中,鱼尾荡水。他二人的目光皆在水中,良久,刘宜成丢了一块鱼食下去:“你瞧瞧,一颗鱼饵,能引数十条鱼过来。”
“官人想说什么?”
“你不想知道你爹爹是怎么死的吗?”
崔伯钧看着水里的鱼:“战死的,还能是怎么死的呢?”
刘宜成摇头:“他们都不告诉你,可我知道。崔公被人哄骗出去巡查,路遇金宗烈的军队。他被逼到城门下,跪求守将开门……”
崔伯钧听了,不由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几乎要暴起。
“城楼上的守将拒不开门,硬生生拖死了崔公。”刘宜成把手中鱼食全部洒进池子里,拍去手中污渍,“将军,这些事实有人告诉你吗?”
“是谁?”崔伯钧狠狠瞪着鱼,“是谁做的?”
刘宜成说:“是谢承瑢,还有程庭颐。”
“谢承瑢?程庭颐?!”崔伯钧勃然大怒,“程庭颐这个污糟货,害死我三姐还不够!”
“你三姐?”刘宜成捂住嘴,“我不该问的。看来程庭颐与将军很早前就有积怨了?”
崔伯钧不语,光看池子里红得像血一样的鱼。
刘宜成说:“谢承瑢和程庭颐的关系很好,情同手足兄弟。”
“我呸!”
“谢承瑢不开城门,程庭颐附和他,二人算计着把崔公关在城下。西燕的铁骑无情,活活踩死了崔公。而谢程二人,包括纪鸿舟,都在城楼上冷眼看着,甚至连弓兵都不派。”刘宜成惋惜地捂面,“崔公是名将,就这样被奸人害死在城楼下!”
崔伯钧恨得要呕血,他用力捶上池边的石栏:“乱臣贼子!谢承瑢自家亲爹做奸臣还不够,他也要做?!”
刘宜成眼珠瞥了一回:“如今是奸臣当道,你我都无法啊。”
“我迟早会让谢承瑢血债血偿。”崔伯钧转过脸,“我会让他也知道,在绝望中死是什么样的滋味。”
“不用等迟早了。”刘宜成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文书来,“我这儿有一份谢祥祯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