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柄?”崔伯钧疑惑地接过纸,略扫一眼,“卖身凭证?”
刘宜成背过手,漫不经心望向池子里争食的鱼:“谢祥祯有个故去的娘子,也就是谢承瑢和谢忘琮的亲娘。”
“是这个梁玉楼?一个娼妓?”
刘宜成莞尔:“要不怎么谢承瑢长那么漂亮呢,据说传了他亲娘八成的美貌。”
崔伯钧嗤之以鼻:“娼妓之子,还装什么清高呢。”
“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大把柄,送给你。”刘宜成呼气,“我出力,将军出人。怎么用,全看将军意思。”
“你也想除掉谢家吗?”
刘宜成轻笑:“我是官家的臣,自然心向官家。”
崔伯钧一下了然,低头细看这份凭证。
“国有律法,官员不得以贱籍出身的女子为妻。谢祥祯遇着梁氏之前就已经是个九品武官了,岂不是知法犯法?”刘宜成点着那张纸,“子债,父偿。”
“子债……父偿。”崔伯钧捏皱纸角。
刘宜成要回去了,临行前,他不忘同崔伯钧继续说:“谢祥祯已经被官家罢去管军职,而将军又要丁忧三年。此时,就是弹劾谢祥祯最好的时机。”
西燕现在还在和大周僵持,今上午刚传了加急边报,说金宗烈有意谈和,欲以西北三州换一个延州。
李祐寅正在为此事烦恼,还没来得及把边报递给宰执看。他在崇政殿焦头烂额,和韦霜华说:“你叫齐相公和曹相公来。”
韦霜华方才出殿,便有内侍来报,说崔伯钧求见。
“崔伯钧?他来做什么。”李祐寅思绪一转,是了,崔兴勇战死沙场,想必崔伯钧已经知道消息,过来辞官服丧。便说,“请崔卿进吧。”
崔伯钧径直走进来,先拜礼,而后说:“官家,臣来请辞。”
“请辞?”李祐寅丢下手中边报,挽留说,“现在秦州还在打仗,国家正需要能将。卿在此时请辞,我实在无法允准。”
“家父战死,秦州未平,臣已是心痛如绞。家父在时,臣未尽孝心;家父已去,若臣还不能为他服丧,那臣真是不孝。”
李祐寅揉了好一番白玉珠子:“不如起复吧。边疆有战事,卿身为武将,秦州也缺将领。你觉得呢?”
崔伯钧不应,跪下说:“官家,臣惶恐悲切!”
“惶恐什么?悲切什么?”
崔伯钧涕泪俱下:“臣恐,恐在家父遇害,惧奸人再害;悲切,是悲在家父被陷害致死,而臣却无力替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