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页

望阙台 谢一淮 1818 字 2024-01-22

……后会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

谢忘琮心里空落落的,当真是被什么挖了一块。她犹望天际,直到连歌声都听不见了,这才死了心。

穆娘到黄州一定能比现在活得好,只要她活得好,能不能再见,都不重要了。

如果她活得好,能不能带着自己也活,能不能带着阿娘也活。谢忘琮在长亭里痛哭流涕,把这些年憋着的所有思念、后悔、怨恨全都发泄出来。偶有柳树轻抚她的发,就像阿娘以前抚摸她头发一样。

阿娘是阿娘,穆娘是穆娘。她们是不一样的人,那她对她们的感情,又怎么能混为一谈?

谢忘琮又到郊外阿娘的坟茔去拜,理了坟上杂草,又擦干净墓碑。她依偎在碑前,喃喃说:“我真的好想你,娘,我真的好想你。”

穆娘一走,她是真的没办法回忆阿娘的样子了。

“怎么办,娘,我连你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她抽泣地说,“将来我去见你,要是认不出你,该怎么办呢?”

“你一定不要怪我。”

出征前,谢承瑢去了一趟宫里。

官家现在求他去征西,他自然也有请求,便是求朝廷奉养程庭颐的父母。

李祐寅只能随他的愿。都有求对方了,彼此也都会更安心。

谢承瑢回了韶园,意外见到了来看他的裴章。

今夜月明,院有虫鸣。裴章随谢承瑢走过寂静长廊,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官人不应当再上战场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上了。”裴章劝告他,“身子是自己的,现在你伤成这样,如若再伤,不要说是保手臂,能不能保命都很难说。”

“没办法了,先生。”

“难道官人原先和我说的,想要活到六十岁,都只是玩笑话吗?”

谢承瑢本来想去摸手腕上的珠子的,可忽而想起来,珠子已经给赵敛了。他就只能去摸手指的指环:“我也不知道。”

裴章无奈道:“既然如此,我有服药要给官人开。等官人去了西北,疼得完完全全不能动的时候,再服。这药能麻痹痛处,但不能服多,多了,头脑就迂了。”

“多谢先生。”

是夜,裴章最后一次替谢承瑢换药。他说:“命,其实还是在‘我’。官人要有心活着,不要一心求死。有求生心,自然能生;无求生心,再神的药也拉不回来。”

谢承瑢左耳进右耳出,他敷衍说:“您放心吧,我怎么会求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