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页

望阙台 谢一淮 1891 字 2024-01-22

谢承瑢俯下身,把脸贴在昭昭的脸上。

“我找医官来瞧你,好吗?你进我的帐子,你躺在我的榻上。”

昭昭鼻子里吐了一口气,扭着头要拒绝。

“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摔了。”谢承瑢难过地要流泪,“你能不能告诉我?”

彭鉴看了,赶紧让小兵去找医官。

小兵为难说:“一匹马而已,又不是人。”

“一匹马?”彭鉴怒了,“我他妈叫你去找医官!”

谢承瑢的眼泪淌在昭昭的脸上。他听见那些人说的话了,一匹马而已。

难道昭昭就只是一匹马吗?昭昭当然不会只是一匹马。

“昭昭……你不要听他们的话。他们都不知道你,只有我知道你。”谢承瑢吻着昭昭的眼皮,“只有我知道你……”

这十几年里的日夜,每一次作战,每一次行路,都是昭昭陪着他。有多少次日出,又或是多少次日落,荆棘丛、泥淖地,无论是欢喜,还是忧愁,无论是伤病,还是痊愈。

昭昭走了,就再没有谁能一直陪伴着他,也没有谁能见证他每一次的痛楚。

“昭昭,我的昭昭。”谢承瑢梳理着昭昭的鬃毛。

昭昭要睡过去了,它看了好久谢承瑢,怎么都舍不得闭上眼。它有时要閤上,却又努力地睁圆。它想一直看着他。

“你是不是太难受了?”谢承瑢问。

昭昭没有回应。

谢承瑢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掉:“你要是难受,就走吧。”他抱住小马,“你走了,就不疼了,就不会难受了。”

小马还不愿意走,还想亲吻他的鼻尖。

“你走吧,你安心地走吧。我会好好的。”

谢承瑢捧着它的脸,它把他的眼泪都舔掉了。

“你走吧,你走吧。”

昭昭听懂了,也终于决定走了。它泄了一口气,发出最后一声啼鸣,缓缓闭上了眼,静静枕在谢承瑢的手掌心。

医官这才匆匆赶来,可是昭昭已经救不回来了。

谢承瑢脑子空了。昭昭真的走了,他反而平静下来。他直勾勾望着天上飘下来的雪,又看见灰蒙蒙的天。

阿娘走了,爹爹走了,姐姐走了,昭昭走了,连他的玉也碎了。他们都走了,全部都不在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

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只有他一个人,还在为东方那座天阙作战。只有他、只有他。

“同虚……”彭鉴喃喃喊他。

谢承瑢听不见了,他在发呆,他在想: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延州,真的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