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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 谢一淮 1891 字 2024-01-22

“哈哈……”他忽然笑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昭昭的身体已经凉了,僵了,可谢承瑢依然紧紧抱着它。雪落在他身上,他成了雪人。

谢承瑢回到帐子里,就像被什么抽了魂。旁人叫他,他也做不出什么反应。

他一直都摸着那半块玉佩。

一步错,步步错。他已经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开始错的了,是不该来这儿,还是不该回京?还是他就该死在那个雪夜,不管是阿娘死的那一天,还是他放走佟立德那一天,还是每一个下雪的夜晚。

“同虚,金宗烈和萧弼已经完全把我们围起来了,我们没办法出去了。”彭鉴说。

谢承瑢没有回答。

彭鉴又说:“我们干粮不够了,没办法撑过半个月。所以我想……想办法让你冲出去,我们不能都被困在这儿。”

“我走?”谢承瑢缓缓望向他,“你呢?你跟不跟我走?”

“我不走,我留在这儿,分散他们的注意。”

谢承瑢忽然激动起来,揪着玉佩,脸都憋红了:“他们都离我而去,你也想离我而去!”他的嘴唇颤抖起来,“所有人都要抛下我,所有人都要抛下我!”

“我从来没有!”彭鉴走到他面前,本想替他擦眼泪,又觉得不妥。他说,“只有活着,才能赢!你带着人走,跑去均州。二郎还在均州,你到他身边去,不好吗?”

谢承瑢捂面:“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我有功有名的时候没想过他,如今落难了,才想到去找他?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二郎不是别人!”

“我去找他,是不是拖累了他?到时候别人发现,我怎么说呢?我谢承瑢擅离阵地,临阵脱逃,再牵连到他,怎么办?我逃了,将士们一哄而散,又怎么办?我怎么能跑,我怎么能走!”

彭鉴摁着他的肩膀说:“左顾右盼的,我们都活不了!同虚,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了,你知道吗?”

谢承瑢摇头:“我宁愿我是战死在这儿,我不能走,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这儿。”

“你糊涂啊!”

“我宁愿死在战场,也不要死在别地方。小六,我阿姐、我爹爹,我的昭昭,都死在这儿了!你要我死在别的地方,我怎么能安心?!”

彭鉴用力捶了一拳地:“好,那我们就守在这儿。同虚,我就守在你这里,我们共同进退!”

谈话间,有小兵进来说:“将军,外头来了一个人,灰头土脸的,好像是贺将军。”

“贺近霖?”

“好像是他。”

彭鉴恼地再捶一次地:“老子正他妈要找他,这就送上门来了?看我不一刀砍了他!”

谢承瑢疑惑道:“外头都是燕军,他怎么进来的?”

“管他怎么进来的,先砍了再说!”

贺近霖身上已经没有几件好衣裳了,都破破烂烂地挂着。他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灰,靴子上还沾着污泥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