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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 谢一淮 1925 字 2024-01-22

谢承瑢握紧手里的枪,大风几乎要把他吹倒。

“你为什么要拿刀呢?”

“为什么要拿刀……”

“你为什么,要从军呢?”

谢承瑢想不清,他问姐姐:“你为什么要拿刀呢?你为什么……”

谢忘琮已经死了,所以她直挺挺地站在谢承瑢的面前,僵硬着,像枯死的树。她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的皮肤,全冒着血,血就一颗一颗往下掉,血下的皮肤苍白得悚人。

可谢承瑢一点儿都不害怕。他仍然亲切地呼唤:“阿姐。”

谢忘琮笑着说:“战争面前,只有白骨如山,没有男人女人。拿刀,是为了让我活着,让女人活着,让天下人活着。

“昭然,你想好你为什么要拿刀了吗?”

“我没想好……我也不想再想了。”

谢承瑢醒不过来,他反复想着沙场上泡在血中的旗帜。

他看见拼命厮杀的阿敛。

枪刺进阿敛的肉,贯穿他的肩膀,把他捅落马下。

谢承瑢回想自己戎马半生,竟然没有真正地和赵敛并肩作战过。他想象不到赵敛中箭,也想象不到赵敛坠马。仅迷糊地梦见,他都要心疼得要昏死过去。

雷声惊醒了他,他差点儿就要把他的那颗心抛到身外。

“谢将军?”

杜奉衔窝在他边上,问道,“做噩梦了?”

谢承瑢想不到别的话,只问:“二哥呢?二哥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杜奉衔说:“没有。大周和西燕已经和谈了,二郎也许很忙,过不来。”

“很忙……”谢承瑢躺下,额头冒出了密密的汗。

他听见屋外雷雨大作,遮蔽了他的心跳。

他与赵敛总是在分别,一年三百六十日,他们每年能见的日子也不会超过一百日。今年已经过去近百日了,他与赵敛也有一百日没见。

“将军?”杜奉衔轻声叫他。

谢承瑢木讷地回答:“二哥不回来,我睡不安。”

他闭上眼,神思又飘至战场。

屋外有蓑衣靠近,那窗户平白靠了个人,杜奉衔瞧见了影子。

“有人来了。”他惊喜地站起身,“将军,有人来了。”

门缓缓被打开,外面的雨争先恐后闯进屋子。蓑衣滴着水,凉气蹭蹭往屋里冒。

谢承瑢懒散着,缓缓抬起眼,只见一湿发青年。

雨水沾了他满脸,他笑着,用手肘顶落蓑衣,捻了一枝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