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敛又闻到花香了。他转过头望,看瘦弱的蜡梅独立风中。
冬尽,花也要尽了。再过些时日,就看不见花、闻不到香了。
这是先帝种的蜡梅,开了好些年了,原先还能香飘数里,如今一点儿都开不动了,就算是施了肥、淋了露,还是如此。
纪鸿舟对着梅花感叹:“开在宫里的花,就只能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吗?”
赵敛笑笑,说:“兴许种在别处会更好吧。”
第245章 七四 红笺小字(三)
这几日,崔伯钧的案子还是没有审。赵敛已经等得有些倦了,就差上奏疏质问太后。恰好纪鸿舟到韶园来拜访,看见写了一半的奏疏,大惊失色:“你昏了,你怎么能写这样的奏疏胁迫皇太后?”
他把奏疏抢下来,仔细读了已写完的内容,说,“你糊涂了,太后就等着抓你把柄,你这一封奏疏上去,不就是在逼迫太后么?到时候朝里人知道,免不了又是弹劾!”
赵敛烦躁地把面前砚台推开:“就是想要用我手中的兵权谈判而已。我今日交兵权,明日崔伯钧就能被处死,你以为我还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你能看出来。太后所作所为,不过是看你与她谁的耐性更好,你先写奏疏,她就站在了至高处,到时候你再想提要求,就不能了。”
纪鸿舟把奏疏收起来,放置一边,说,“二哥,其实你我早该想到有这一日。我们拥立官家谋得皇位,便是功臣,可功臣向来如此,一朝是功臣,一朝是阶下囚。用得上你了,你才是好臣子;用不上,你就是乱党。”
赵敛去望书房的窗子,担心谢承瑢从这儿路过时听见什么不好的东西,便把窗子关上了。他说:“家里不太好说这个,你挑简单的说。”
纪鸿舟坐下来说:“前几日我也同你说了,太后此举不过是要你表态而已!崔伯钧现在在牢里,你怎么都动不了他,只能依靠太后;谢同虚的冤情,没有太后,你也没办法平反。你有求于太后,太后也正拿这一点捏住你。二哥,你的处境比当年卫王更难,你动不了!”
这些赵敛又何尝不知?辛明彰逼得太紧,就是拿准了他的软肋来制约他。他若是为昭昭求清白,就必然要交出兵权;他若是不交,将来也会被辛明彰褫夺兵权,权财皆空,不要说人了。
况且他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贺近霖还没有被找到,赵敛不确定是不是辛明彰带走了贺近霖。如若辛明彰已经找到贺近霖了,那么她就一定知道谢承瑢还活着。
“你若就这样莽撞地把奏疏上了,便是放肆僭越。二哥,现在的疯狂,现在的纵容,都是为了以后的清算!”
赵敛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将眼前的笔架掀翻。他强忍着心中怒意,说:“可是交了兵权,我又有什么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