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堵在国子监门前,喊着李凭云无罪,国子监外守着的,是刚收归禁军的逐鹿军,他们围城一道铜墙铁壁,镇守森严。
李凭云享受着这些追捧与呐喊,他的傲慢被助长,他对押送的狱卒挑眉一笑,无限得意。
直到,那个站在离人群百米远的伶仃身影,落入他的眼底。
她被这些狂热的读书人和贱民孤立了。
自她被送上这条路第一天起,注定是孤立无援的。她做不了真正的书生,也做不了一个普通的姑娘。
她一席书生白衣,迷茫地望着国子监的人群,直到,她看到缓缓而来的囚车,还有囚车里那个傲慢的身影。
李凭云脸上出现一抹讽笑,她凭什么来她凭什么以为自己穿上书生的衣服,别人就会把她当个书生看待。她明明是个女人,一个连自己婚事都无法做主的女人,凭什么守护一个罪人。
李凭云想让她回去,但他嘴唇打颤,无法说出半个字。
他知道,赵鸢宽恕了他。有她的宽恕,他才是清白的,可是可是,他前所未有地感到罪孽深重。
她被他推向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孤立无援。
李凭云轻轻说了声“等我”,他们隔得太远,赵鸢看不到他的口型,只能看到他被押入国子监的背影。
第91章 胜天半子1
今日的国子监问审, 受审的人是以贱民身份欺世盗名,参加科举,入仕为官的状元郎李凭云, 审他的是这条仕途上的其他人。有他的先行者, 也有他的后来者。
这场审判的地点在国子监中央大殿,大殿中央, 屹立着一尊三米高的孔圣铜像, 在孔圣铜像后是一颗活了三百年的古榕树,它见证了两朝三百年间选官方式的变革。
鱼符是大邺官员身份的象征物, 太傅问审之后,判李凭云无罪的官员, 便把自己的鱼符挂在那株古榕树的树枝上。
问审尚未开始, 古榕树上已经挂了一枚鱼符,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鱼符为金制,五品以上的为银制, 其余的为铜制,那是一枚银色的鱼符,阳光掠过它的表面, 迸发出一层刺目寒光。
那是一枚新制的鱼符,不必猜, 百官也知道他隶属于新上任的中郎将, 裴瑯裴侯, 过去长安城有名的纨绔。
这位裴侯承袭安都侯府爵位,他的祖辈都是安西的大功臣, 其身份尊贵, 并非普通官员可数落。
陈国公领着尚书省众官员站在孔圣铜像右侧,他问今日的主审官赵太傅:“太傅, 问审尚未开始,裴侯就把鱼符挂在了树上,是否不合规矩?”
这样的问审是大邺头一遭,没有可参考的先例。
赵太傅不慌不忙走到孔圣铜像脚下的鹤膝桌前,拿起上面盛放着的圣旨。
“依陛下同中书商议出来的规矩,并未规定悬挂鱼符的时机,没有不合规矩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