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擅长撒谎,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准备好合适的说辞,一番话说得坑坑巴巴。

这话一听就是瞎编乱造,但蒋行舟和阮阳此前素未谋面,完全谈不上过节恩情,便只能认为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跟阮阳提起过自己,才让阮阳动了心思,不然这些巧合完全解释不通。

至于这个人的目的,蒋行舟尚不可知。

阮阳接着解释:“我本想待西南匪患了结之后再同你和盘托出的,谁知你这么早便查到了这个地步。”

“嗯,你本想。”蒋行舟点头重复,态度让阮阳捉摸不透。

“是真的!”

“既长着一张嘴,要怎么说都由你。”

阮阳急了:“我没有恶意!”

闻言,蒋行舟端了副好整以暇的姿态:“你如何证明?”

“我可以跟你说所有我知道的事,你大可以问我。”

“好。”蒋行舟道,“是谁告诉你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

“……一个故人。”

“姓甚名谁?”

“……”

蒋行舟收袖一笑,好像在说,看吧,这点问题都答不上,谈何诚意?

阮阳只觉得这笑刺得他像一场笑话,两颊都泛起微红——恼的。

“问点别的。”好半天,他才憋出这么一句。

蒋行舟却说:“不问了。”

“你我相识不过月余,”他接着道,“我只消稍一,你自己倒急着自证起来,还说要我帮你,未免太过轻信于人?”

阮阳不说话了,他上辈子最后被众叛亲离,皆是因为轻信么。

倘若真是如此,蒋行舟的帮助对他而言才更加必不可少。

“我是只信任你。”阮阳说。

“为何信任我?”

“没有为何。”

“那又为何‘只’信任我?”

“……”阮阳终于被他问得不耐烦了,“你左一个为何,右一个为何,问问问!”

蒋行舟一怔,不怒反笑:“你叫我问的,倒还急了。”

“我不是急,我……我是真不知道怎么说!”阮阳用指甲去揪纱布上的细线,一下一下的,“我不知道怎么让你信我,我没有别的想法,你若肯帮我,那我感激不尽。你若不愿,不消你二话我也定扭头就走,绝不纠缠!”

啪嗒一声,托盘上的碗被碰倒了,滚落在了地上,裂了条缝,汤药湿了一块地板。

屋内二人一坐一卧,一个锋芒不露,一个决心已定,皆因这声脆响不约而同沉默了起来。

“别揪了,好好的纱布都揪成破布了,”过了一会,蒋行舟俯下身去把碗捡起来,语气很是平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