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又把帕子叠了叠,把他脸上沾着的蛋液也一把擦干净,这才笑了,“多大点事,吓着你了?”
氏沟王狠狠摇了摇头,冲她深深抱了一揖,只说一定还她钱,随后一溜烟跑了。
“你可千万记得还钱!”大娘在他身后喊。
他跑遍了大街小巷,所过之处,竟无一家未曾经历丧亲之痛。
在氏沟,他没怎么去过民间,就算去了,别人也知道他是王上,又怎么会把凄然的一面展现给他。
他失去了韦彰,这些人失去了儿子、丈夫,亦或是父亲。不管是哪一样,其中痛楚都绝不亚于他。
他呆呆地站在街上,任凭来往匆匆,金乌西沉,随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朝向看守的侍卫,借了三两白银。
他用那些白银还了乌二娘的鸡蛋,却还不了他儿子的命。
氏沟王在万昭皇城住了大半个月,蒋行舟没再去找过他一次。
最后,他终于一纸呈信,托人送到蒋行舟的手上,邀他前来一叙。
蒋行舟应邀赴约,和氏沟王谈了很久,从氏沟王住处出来时,已是暮色四合。
阮阳在一旁等他,但出乎蒋行舟意料的是,木鸢也在。
二人这次没有吵闹起来,阮阳远远地靠在墙边,抱胸站着,满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木鸢之前已经在他这里吃过亏,也不会贸然上去搭话。
“谈完了?”阮阳道。
第69章 太平
蒋行舟点点头,向他伸出手去,阮阳便走到他身边,熟稔地将自己的手塞了进来。
木鸢注意到了二人的互动,但又好像不怎么感兴趣似的,只快步上前,乖顺地福了一礼:“大人,他叫什么名字?”
蒋行舟道:“王姬是问氏沟王?”
“是呀,我听说他姓车的,是不是?”
木鸢一边问,一边向内张望,蒋行舟了然一笑,道:“是姓车的,单名一个虞字,算是氏沟皇亲的旁支,先氏沟王膝下无子,便将他过继了去,现在改姓南了。”
“车虞。”木鸢重复了一遍,又是想到了什么,偷偷笑了笑。
“王姬和他见过了?”
“见过了,”木鸢回忆道,“但他乱糟糟的,和传闻中吃人肉、喝人血的氏沟人不太一样。”
因为那传闻本来就是愈传愈烈的,自然不可能尽信。
木鸢扶了扶发髻,看向蒋行舟:“你们之后还要去一趟氏沟,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