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谢秉怀的,那人也是谢秉怀的,就连李枫——
弘帝眼神陡转,面色一厉,指着李枫说:“你,你去!”
李枫被突然点了名字,微怔一息,很快向前两步,俯下身去道:“陛下,臣不过一介酸腐文臣,此等要事,还是能者劳之为善……”
李枫虽是恳切,弘帝的耐心却已完全耗尽,他一拍桌案,打断了后话。
“文臣又如何?!元帝顾明是不是文臣?景帝许昌祝是不是文臣?先帝——”弘帝道,“且不说先帝,我雍朝开国百年,文臣立下的汗马功劳不比骑马打仗的武将少!”
李枫拭了把汗,道:“陛下明鉴,然则微臣实在不通行军布阵之法,又如何能担督军大任?”
“废物!”他豁然从龙椅里站了起来,怒骂道,“如今朝政有难,朕要用人,左说不懂,右说不能,朕又养着你们何用?!”
随着一声脆响,一个茶盏从弘帝手中飞出,正正落在李枫的脚边,滚烫的茶水溅湿了李枫的鞋面。
也伴随着杯盏碎裂的声音,霎时间,大殿里议论纷纷。
弘帝是怒气冲昏了头,竟忘了此时还在早朝上,满朝文武的上百只眼睛正眼睁睁地看着。
百官不是不知道李枫跟赵太后之间的那些来往,李枫尚且被弘帝如此对待,又何况是他们?
弘帝越说越气,几乎难以自持:“李卿可不要忘了,那蒋行舟可是你推举来京的!”
李枫没想到弘帝竟会让他去降服叛军,甚至还提起此事来堵他的口。
一片嘈杂里,百官尽数看向李枫。
弘帝今日,先是将误判蒋阮二人死亡的安庆革职,后是将举荐蒋行舟来京的李枫推上风口浪尖,就算是秋后问斩,也尚要等到秋后才行,弘帝此时做出的如此举动,只能让百官进退两难。
谢秉怀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以拳抵在嘴边,沉沉咳嗽了一声。百官听到这一声沉咳,纷纷住了口。
弘帝冷哼:“尚书有话讲?”
“陛下。”谢秉怀开口。
“尚书也觉得,安庆的职撤不得,李枫这趟西南也去不得,是不是?”
谢秉怀捋着胡子,正欲续言,却闻身后一阵骚动。
“启禀陛下,末将愿助陛下一臂之力。”从噤若寒蝉的百官之中,缓缓走出一位青年,动作利落地跪于大殿中央。
弘帝眯起眼,这是罗洪的儿子,罗晗。
“末将自知无将领之才,不敢高踞督军一位,”罗晗道,“但大雍有难,末将不才,唯有一身功夫堪用,亦愿尽绵薄之力。”
弘帝还没发话,谢秉怀却道:“陛下,罗郎将一片忠心不假,但毕竟还年轻,恐怕并非良选。”
罗晗答道:“末将有自知之明,但大敌当前,若能为江山社稷尽一分力,末将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