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顶着弘帝的两道目光迟疑开口,声音颇是微弱:“启禀陛下,叛军蒋行舟阮阳一众已经占领了半个西南郡,若再不镇压,恐怕……”

弘帝沉着脸问道:“打到哪里来了?”

文臣答道:“西南郡下隶十八县,据报所知,恐怕超过半数——”

弘帝耐心有限,声音骤然提了起来:“超过半数是多少?!”

“回、回禀陛下,有十七个县已经断了税贡,剩下最后一县……亦岌岌可危,恐怕不日也将是蒋行舟囊中之物。”

“多少?十七县?”弘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郡军呢,西南郡的郡军都在干什么?”

文臣飞快地瞟了一眼弘帝的脸色:“回禀陛下,他们人多势众,一众郡军无奈投敌……”

除了弘帝外,殿中的很多人都知道这句话究竟经过了几番美化:起义军起初不过寥寥数千兵力,何来人多势众一说?就凭这数千兵力,他们甚至兵不血刃便拿下了几乎整个西南郡,所过之处皆城门大开,又何来郡军无奈投诚一说?

弘帝脸色肉眼可见的差,文臣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好噤声住口。

“当初不是说他们两个烧死了么,”弘帝咬牙切齿,骤然想起一人,“安庆呢!”

有人道:“陛下,这会儿安副将还在当值……”

“把他给朕押过来,”弘帝怒不可遏,“他失职在先,还在这里装什么兢兢业业!”

有人要劝,却不了正好戳中了弘帝的逆鳞。

弘帝此人最厌恶旁人反驳自己的决定,当即便道:“传朕旨意,安庆疏忽职守,即刻革职查办!”

“陛下,革不得啊。”

“如何?大雍少他一个不少!”

“当时那尸体是很多大人都验过的,若真是安副将有意包庇,又怎么可能一丝破绽也无?”

“就算不是有意,没看出不妥,便是他才不配位!”

“陛下——”

弘帝却抬起一只掌,此事已然盖棺定论,若有人再劝,则与安庆同罪。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革了安庆并不能让眼下的事态好上半分,当务之急还是要镇压起义。

当弘帝提及此事时,百官皆化为鹌鹑模样,缩着脖子默默向后挪步,生怕个子稍微高了些,就被当成了出头鸟。

“就由罗——”

弘帝口中的一个洪字还未出口,骤然想起罗洪早已退任,甚至今天的早朝都没他的影子。

他几次四顾,大殿中本应极尽了全天下能人志士,一眼望去,竟是无一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