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元帝开朝沿袭至今的梅宗,如今因为他蒋行舟的一句话,说散就要散了。

“那你……可要见见你爹曾经的旧友?”

蒋行舟一笑:“不了,他们也不必知道我的存在。”

“你是想为阳儿考虑,”罗洪道,“这我理解,但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他居高堂之上,你则是伴他左右的影子,岂非两全其美?”

阮阳突然道:“他不是影子。”

二人视线均看向阮阳,而阮阳则连眼都不抬,认认真真地吃着蒋行舟夹给他的排骨,悠悠道:“蒋行舟从来都不是谁的影子。”

蒋行舟道:“慢点吃。”

阮阳听话地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见此情形,罗洪突然不太知道说些什么。

“你也老了,”阮阳道,“没你的事了,师父。”

这是阔别数年的一句“师父”,罗洪抿了抿唇,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唯独眼神闪了两下。

一直到吃完饭,罗洪都再未说一句话。

蒋阮二人在食肆门口告别了罗洪,回去的路上,阮阳主动牵起了蒋行舟的手。

他二人在京中自然是有名的,如今阮阳登基在即,两人仍旧如平头市井一般穿梭于街头巷尾,路过的百姓无不驻足侧目。

阮阳对这一切没什么感觉,抬头问蒋行舟:“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在想,也就是谢秉怀瘫了,”蒋行舟有些可惜,“不然的话,我定要他毕恭毕敬地在你面前行三跪九叩大礼,祝吾皇万岁。”

阮阳笑了笑,道:“想也知道不可能了。”

蒋行舟问:“你想怎么处置他?”

阮阳想了一会,有点犹豫:“蒋行舟,我这个人,其实很记仇的。”

他的性子,蒋行舟再清楚不过了,“我知道。”

“我上辈子几乎就是相当于被他害死的,我爹也是被他间接害死的,”阮阳一个一个地数过去,“还有你爹,还有谢皇后,还有很多非为他所杀却因他而死的百姓……你如果要问我,我一定会说要将他千刀万剐。”

蒋行舟点了点头,轻飘飘地说:“那就刀了剐了就行了,一个谢秉怀而已,死不足惜。”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可……登基后要大赦天下,不是吗?”

“是啊。”

“所以啊,”阮阳叹了口气,“杀不得的。”

蒋行舟却说:“明天才登基呢。”

“等等,”阮阳眼睛睁大了点,“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