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成之后,太后走出亭子,尚未过了通往湖畔的长廊,身子一晃,就栽入了那湖中。再救上来,人却已经毫无气息了。

这事情本来蹊跷,可是夏煜却告诉夏泱泱:“朕给太后那药,本就无解。”

原来那药,并非解药。只是燃尽了太后身子里的精气,回光返照后便是油尽灯枯,药石无医了。

太后这事儿,属实令人叹息。

然而那也与夏泱泱无关了,此间她三个场景触发,已算圆满。

此后,大略是与世无争,得过且过。

不过,后来倒出了个小插曲。二月之期一到,宋家便来恭迎长公主。

本来宋家已经低了头,断然不敢再来叫太医诊治。可是长公主为证清白,偏偏叫了太医院的一位老医正来。

结果脉一搭,竟然真的诊出了滑脉来。

长公主就此婉拒了宋家驸马。她倒不悦久居宫中,请了道圣旨,在那与皇宫毗邻的山上另辟了公主府。

日子本也逍遥快活。只不过,夜半之时,常有位据说因为“隐疾”不纳后宫的昏君,常常爬到她的内院之中。

这样过了数十年。

那一日,垂垂老矣的太上皇夏煜跟长公主夏泱泱对弈时,突然说:“朕知道,你骗了朕。”

长公主捻起白子:“本宫下棋一向磊落。”

夏煜挑起眉:“下棋或许如此……”

他摸着棋篓里光滑的黑子,觉得自己手下是她那缎子般的乌发:“夏泱泱,你坠湖那处,冰的切口,可真是整整齐齐。”

“陛下,你啊,定是记错了。” 长公主落棋的手顿了下,嘴角勾起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笑,“都那么多年了,还琢磨这事儿,也太小气了。臣妹给陛下的,难道不都是真的吗?”

她放下棋子,整了整夏煜的领子。年轻的时候姿容绝世,岁数大了,也风采依旧。

太上皇笑了,眸子里满是粼粼波光——可不是嘛,暖是真的暖。暖了他一生风雪,融了岁岁霜华。

夏泱泱从没想过,那个当初雪地里折辱她的人,居然给了她一段岁月静好。他算个好皇帝,虽然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不选秀,不立后。

因为皇嗣当初就被他斩尽杀绝,最后只得传位于长公主的孩儿。

夏煜百年之时,只留了夏泱泱在榻前。

他临死也还是那副惹人厌的嘴脸,声音颤颤巍巍,可还是刻薄:“其实朕也骗了你一桩事。那年你三岁半,关了朕在冰窖里。可是你才多大点儿劲,那门根本就没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