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泱泱松了口气,这人手里带着家伙,她总是有点儿不安心。
捆了这双手,夏泱泱又俯下身子,去绑他的腿脚。
容衍脚下的靴子洁白无瑕,足底倒是染着些新尘,全都是夏泱泱这院子里沾上的。靴子面儿上用金银线绣了松鹤延年。
夏泱泱本已经把丝帛缠上去,却又把那丝帛松了,一双小手撩起容衍的袍子,把那丝帛缠到了他腿上。
她见容衍皱了皱眉头,还没等他问,自己先说:“好像卡了那仙鹤的脖子……”
容衍眉头愈发紧,眸子里浮光闪现,轻声道:“嗯?”
“这靴子上绣的仙鹤,正好被缠上了脖子……” 夏泱泱低着声音,“我怕……那仙鹤好像盯着我看……眼珠子圆溜溜的。”
她语调娇柔,叫容衍哑然失笑。这女子风情大胆,又是个街边卖艺的,竟然怕了这东西。
他点点头,耐着性子等。容衍倒忘了,夏泱泱二话不说,就把他的腿缠在椅子腿儿上,他本是要发作的。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说起来, 人本就是环境使然的物事儿。
管他是谁,穿上锦衣华服,奉上美酒佳肴, 身侧美人相伴, 这人十成十不会一副饿死鬼相儿;但若把他扔到乞丐流民堆里, 哪怕是天子贵胄,混上不到半月,怕也会同狗争个半只肉馒头。
就像现在,如果不是身处这间小室, 耳边听闻的不是那柔软细微的呼吸声,鼻子前浮动的不是那浓厚温暖的熏香, 容衍压根儿就不会坐到这张椅子上,更不会任夏泱泱把那丝帛缠在他手上。
夏泱泱心里边明镜高悬,出了这屋, 容衍可就不是现在的容衍了。这间屋里, 他是容老太爷的儿子, 在外头, 他便是那冷面心黑的摄政王。
“容老太爷跟奴家说,他有罪一桩……”
她一边说着, 手里拿起一块黑色软缎,往容衍眼睛上蒙:“……那一年,他过得拮据。守城门的时候, 有个商户运了几个木桶进城。
他打开一个,发现里头装得是酒。按理说还要把那些木桶挨个都查了,可是那商户往他怀里塞了个钱袋。容老太爷说, 他想着想着, 与人方便, 与己方便,不过是酒桶罢了。谁知道第二天,城里王员外家就遭了难,全家十几号人,一个活口都没有……”
不用说,就是那伙人干的。
容衍记得那一年,为了给他娘治病耗尽了为数不多的家财,他要进京赶考,可依旧没有多少盘缠。后来他爹不知道从哪儿弄到的钱,全都被他带到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