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音低沉, 揽她入怀。

一阵血腥……

他转了身, 把夏泱泱抵在墙上。这才松了手, 黑如点漆的眼眸却盯着墙,好似那墙才是他知交故友。

夏泱泱暗笑,这世上对女子便是如此规训。人有惰性,被纵容惯了, 难免就顺着被纵容的样子生长。哪怕心黑手辣如容衍,也要怜她一个下九流, 觉得她会怕,该怕,纵容着她这样的娇。

既然如此, 那被人利用一下, 也是活该。她顺势把头埋进容衍颈窝, 双手拽着他胸口的锦缎。小口微微张着, 如兰的气息若有如无地呵到容衍的喉咙上,像是一片羽毛, 轻轻刷过。

这边儿又偷偷把衣领子扯了扯,露出香肩来。夏泱泱恼恨,嫌这身子有些瘦。不过, 好歹这骨架子生得玲珑。肩头也有些肉,皮肉包着骨头,还有三分精气神儿在里头。

容衍浅浅咳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幽深的气声。夏泱泱嘴角儿微微扬起, 深吸了一口气——容衍身上的气味很干净, 干净得连丝熏香味儿都没有。但是从那干净的衣服里头,却还有股男子的气息。

面前这男子生得好看,带着烟火气,带着血腥味儿,就算亵渎了,也不会觉得罪过。

夏泱泱就忍不住生出些荤腥想法儿来。她也是个不知道死活的,刚才被那二流子缠着,等着容衍来,心跳到无以复加;这会儿鼻子里闻着淡淡的血腥味儿,身子里好像突然有个阀门儿就开了,倒不如说是防洪的堤坝裂开了。

这也受不得控制,这身子如此,又怎么怪得了她。

夏泱泱鼻子里哼出声儿来,半拽半扒着容衍领口儿:“王爷……” 她哀哀戚戚,简直都要哭出来了:“……那个人……他好恶心……”

说的是“那人恶心”,可心心念念的,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她也觉得奇了怪了,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就起了那样的念头。

这也真真是光天化日,那书院里正好传来朗朗读书声。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

这是《大学》;

——“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君子之……”

这是《中庸》……

一墙之隔,这一边儿是朗朗乾坤,说的是君子之道;另一边儿,白墙之下,满地狼藉,两个小人,一心一意,心里头倒都是些小人的机心和算计。

夏泱泱后背贴着墙,墙砖的那一头儿,满满是“仁义道德”;书声振聋发聩,连这青砖都震荡起来,震得夏泱泱肌肤也跟着颤,她身上的热汗,却变得有些凉飕飕的。

背后发凉,身前却是温热,坚实的一个身子。这中间的取舍,任痴人也知道该如何决断。于是后背就离了那墙,身子往前挺过去,温香软玉的一团儿贴到容衍心口儿,鬓角还着了香汗。

她微微张了小口,凑上前去,呵气儿弄得他锁骨中间的地方又热又潮。这湿和热中间,却又透出一股带着薄荷味儿的芬芳来,像是烈日当空,照在雨后的嫩叶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