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夫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廖明月这盘棋没下完,就又进来一个人。这人一看就是个太监,脖子滑溜溜,嘴上无须,声音细得像从木头缝儿里挤出来得一样:“统领,这是你要的香块儿。”
廖明月这才抬起头,对着那太监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过来。
那太监弓着腰,端着托盘上前,廖明月从哪托盘里头拿起一块儿,放到鼻子里底下嗅了嗅。
“统领,小心,这东西劲儿大。”
廖明月轻笑:“咱们这样的人,还怕这个?”
他吹了吹手指头上的香沫子,然后跟那太监说:“调得稀些,再送几块到夫人那边儿。”
……
那太监走后,廖明月又似没事的人一般,坐在炕上,玩自己那盘棋。他倒也不恨夏泱泱,只是谁叫她是夏将军的女儿。就像那夏将军,让他受到非人的苦楚。可他一个四岁的孩童,又何时对不住夏将军过?
廖明月看着窗外,月轮初升,竹影婆娑,手里头突然有些凉,又有些痒,低头一看,竟然捏碎了一枚棋子。玉石的齑粉和碎片混在一起,把他的手指染出了朱红点点。
廖明月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抖了抖衣袍,正要叫人来打扫,却听见外头有脚步声。过了片刻,就听见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
那人道:“夫君,是我。”
声音绵绵软软,像是在蜜上包了一层糯米面皮儿,正是夏泱泱本人了。
廖明月颇有些诧异,轻咳了一下,道:“进来吧。”
外头却又传来些声响,夏泱泱这才推门进来。
“夫君也累了一天了,泱泱来伺候夫君洗漱。” 她细声细气地说,语速却有些快。
夏泱泱手捧着的,是个一个木盆,里头的水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
她显然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儿,袖子也湿了,胸口也被水泼得湿漉漉一片。巴掌大的小脸被那水汽蒸得潮乎乎,红扑扑。鬓前一缕头发大约也在那水盆里头泡过,水滴发梢坠下,“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板上。
“怎么不叫下人帮忙?” 廖明月看着她那因为用力抱着木盆发红的手指,微微皱了皱眉,“还是府里的人不肯睬你……你那丫鬟呢?”
夏泱泱摇摇头,走到廖明月身旁,把那木盆轻轻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