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容绝艳?”

廖明月嗤笑着,把手里头的乌木手杖扔在一旁。木头落在地上,发出敦实的一声闷响。

他撩开衣摆,踢飞了足上锦靴,掀开了裤子,露出那条瘸腿上狰狞的疤痕来。

“如此个绝艳的模样,倒是闻所未闻。”

夏泱泱脸上没有一丝惶恐,她蹲下身子,将手放在廖明月的残腿上轻轻抚摸:“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1】。夫君若是把心思放在这不紧要的地方,可怎么看清自己,爱惜自己呢?”

廖明月身躯微微一震,旋即冷笑起来,他托起夏泱泱的下巴:“夫人道理讲得好,可惜,这世间常常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夏泱泱眉目中满是怜悯和悲苦:“泱泱养在深闺,不通国事,只是这些日子也时常在想,我爹一介武夫,如何铸成那般大祸的?夫君,我爹难道真的是这一切的祸根吗?”

帐中炉火噼啪作响,廖明月却沉默不语。夏泱泱讲的,他又何尝不懂呢?

夏泱泱浅笑道:“夫君说的对。这世间本没有道理可讲。”

她站起身子,后退一步,毛毡毯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完美无瑕的身子。

她的手中却显出廖明月赠送的那只玉器来。

“夫君当日赠我此物,如今倒是正派上用场了。”

夏泱泱把那玉器托起:“夫君,你看,这玉柄上,并无瑕疵。”

廖明月眉头微微皱起,看不明白夏泱泱要做什么。

“夫君,口说无凭。今日,泱泱怕是只有这一个法子,向夫君证明清白了。”

帐篷中间,那火炉里的火猛地跳了几下,木材燃烧的甜香混着夏泱泱搁在上头的香片儿的气息,把这一方天地充溢。

像是夏日的夜晚,燃着篝火,旁边还有花草树木的芬芳。

夏泱泱的身子上没有布帛,只穿着火光和灯影。身上的起伏被火光勾勒得像是一尊神像,连丹田处小小的凹陷,都带了些暗红的阴影,却又十分通透。

廖明月本该拦着的,可他被夏泱泱的所作所为冲击得心神一片空白。

他身为监察司统领若干年的震撼,全都不及这一刻,这仇人的女儿展现给他的。

其实,那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情,然而她神情决绝,像是要把一生都在那火光中燃尽。

等他想要出声阻拦,等他的身子可以动弹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的身子像是火苗里的一片枯叶,又像是扑火的飞蝶,不住地痉挛,颤抖:

“夫君……你可信了我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