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听得似是而非,但也没好意思再追问,只道:“姐姐,你身体还未恢复,一个人住多有不便,让我照顾你一段时间吧!”
我赶紧推辞:“这可不行,你是正经的官家小姐,怎可做侍奉人的活儿。不过,我倒是正在寻觅一处住宅,离东堂近一些,有三间房便可,最好是独门独院,能立即搬进去住的那种,年租金二十两以内都能接受。方便的话,你回去同杨大人说一声,帮我物色一下。”
玉梅答应了,只是仍想留下帮忙:“秋姐姐,我算什么官家小姐!你别嫌我粗笨,我不怕辛苦,我就想看着你,如果再有人敢伤害你,我拼了命也……”
我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这才第二次见面,这个小姑娘竟如此赤诚热烈。这或许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狡诈之人特别阴狠,诚善之人格外纯真。
我感动得拍拍她的手:“你母亲卧病在床,比我更需要你。等我搬了家,欢迎你常来做客。”
送走玉梅不久,我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宜妃郭络罗氏娘家的孙媳妇瓜尔佳叶兰。
年前我们曾在承乾宫见过,当时她在一众贵妇中毫不突出,温婉乖巧地躲在后面。
然而此刻能出现在我这里,足以看出她不是一个怯懦从众的人。
毕竟我的名声并不好。各种诽谤加身、与文人集团和佛教结怨,有一点也不得不提:我还得罪了居生的庞大粉丝群。
叶兰和我年纪一般大,个头不大,身姿矫健,肤色健康,细长的眼睛神采奕奕。看得出来,平日里不会总窝在闺房里。
她带了很多补品,自言是代表宜妃娘娘来看我,“娘娘对你排的戏非常满意,看完本想好好赏你,这才听说你被歹人劫持了。后来听说顺天府衙发现了你的尸身,她难过得直掉眼泪。”
我连呼罪过,她抓住我的手道:“娘娘是真喜欢你。宫里有一些才华横溢的女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惜学的都是取悦男人的本事。你不一样,你学的本事可以把男人比下去。”
说到这里她眼里的光更亮了,我感觉,后面这些话或许是她自己的想法。她骨子里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我任由她握着,适当表现出备受折磨后的虚弱无力,同时努力打起精神积极回应她的赞扬:“其实并不是我才能多突出,只不过,男人一向不把女人放在眼里,而且从来不允许女人发声,所以才显得我的声音格外嘹亮。”
她重重一点头道:“是啊,你当时说的真好啊!胸怀天下,目光长远,一针见血!如手持利剑的女中豪杰,一剑劈开了从未见过光的混沌世界!你这一发声,他们总该知道我们女人并不是只会生孩子伺候男人!”
说着说着悠悠叹了口气:“我家原本靠祖荫封了爵位,可惜父兄不争气,在我出嫁前就将家产败亏,这些年全靠我夫家帮扶,前两年,我攒了些银子买了个洋货铺,最初掌柜经营的红红火火,后来父亲做主过给了兄长,不到两年就让他败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