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我也反思过很多回,如果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否习惯他的猜忌,配合他的步调,做一个像八福、刚果儿这样的提线木偶,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最想不开的时候,我甚至想就这样摆烂下去,别掺和政治了,本本分分当一个翻译官罢了。
然而每天早上醒来,我又打满鸡血,踌躇满志地想:我会把领导哄回来的!
不就是不好相处嘛,慢慢磨合,只要命够硬,总有相处好的一天!
然后继续写信……
一转眼十天过去。雍王府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叶兰倒是带来了好消息:宜妃请示过了,皇帝亲自给慈善基金会题名,就叫玄宜慈善,并且要以个人名义,为基金会捐出第一笔善款。
第72章
我猜的不错。
皇上很支持民间自发开办慈善机构, 在朝堂上对我大加赞赏,还号召朝臣给慈善基金助力。
当天下朝后,我真正的顶头上司——翻译院的员外郎马振, 亲笔书信,邀请我去领当月的米面粮油。
翻译院的气象和上次完全不同, 班房门口的‘女人不得入内’早已撕掉, 路上碰到的人,几乎都和和气气得同我打招呼。
马振甚至到门外头迎我,热情得与我闲话家常——尽管话题都很生硬, 说着说着就冷场,闹得彼此蛮尴尬。好在最后我还是明白了他的用意:想为慈善基金会做点事儿。
他们不想出钱, 只想捧个人场, 好去皇上那里交差。
上司主动示好, 我不好推辞,再说,他们愿意帮忙, 我正求之不得,于是顺水推舟,把《奥赛罗》交给他们翻译。
他们欢欢喜喜地接下这份没有收入的工作, 还亲亲热热地把米面粮油帮我抬上车。
其实十四走后, 京城里或许或少与我有交集的官员, 比如理藩院的, 礼部的(非科举出身,大部分是旗人或捐官的)都陆续续恢复了和我的来往。
慈善基金会冠以皇上和宜妃的名后, 以白晋、安东尼为中心的小圈子(包括钦天监的外国官员和贵族子弟)也开始朝我倾斜。
从翻译院对我公开示好之后, 这些交往开始逐渐明朗化。
现在我每天至少能接到十几封赴宴邀约,这还不包括叶兰的小圈子发出的。
基金会要筹钱, 没有广泛的人脉是不行的。
我不得不日日流连于各个社交场所,从茶馆到戏院,从园林到酒楼,一开始白晋还带着我,后来他年迈的身体撑不住,我就自己带着郎世宁去。
郎世宁不擅长社交,但擅长画画。我说累了,他就给主人画画。
写实主义的肖像画极受追捧,短短几天,找他预约作画的订单就排到了明年……
他笑说要把收入的百分之五十捐给基金会。
我说,宁可不要这些钱,也不能看着他受累。再说,真正的艺术家没有以量取胜的。我希望他成为艺坛留名的大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