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所想的,依然是您关心的事儿。我怕莫凡知道您掌握了证据,自以为没有退路,就破罐子破摔,大肆报复商人。他手底下可是有不少像沈如之这样的亡命之徒。要是天津乱了,朝野震动,您的用心良苦,岂不都打了水漂?”
他终于转过脸来看着我,眉头微拢,目光专注而深沉,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哎,用心,无人比得过你。无心,你也是天下第一。”
……谬赞了。
“那莫凡……”
“本王能不安排妥当?早知你这么能操心,凡事应先同你交代一句。”
给我交代得着吗……要是皇上这么说,下面的臣子该吓死了。
“王爷别埋汰我了,以后我再也不自作聪明了……别动!”我蹑手蹑脚过去,啪得一下,拍死他手背上的蚊子,捏起扁平的尸体给他看:“还没来得及吸血,这算不算我立功?将功抵过行吗?”
他却没看我。视线放在我颈间,眉宇间一股浓重的戾气。
正在这时,侍卫来报,沈如之抓回来了。
原本一动都不想动的雍亲王立刻拍床坐起,怒喝:“留一口气,叫他知道‘终有一死’没那么容易!”
“是!”从侍卫们铿锵有力的回应就能听出,他们完全和主子同仇敌忾。
沈如之这个活在戏剧里的恋爱脑,硬生生把康庄大道走成了末路穷途。
我忽然想起化佛上堂时的模样,一个女流之辈,尚且遭受那样的酷刑,沈如之这次肯定要在十八层地狱里走一遭。
失神间,耳边忽然传来和刚才雷霆之吼截然相反的温柔问询:“害怕了?”
我赶紧摇摇头,“沈如之作恶多端,且无心向善,罪有应得。”接着勉励一笑:“我只是在想,当初我在步兵统领衙门监狱,您对我……可真仁慈啊。”
他脸上浮现几分愧色和不自在,“我当时是未对你开恩,却也没过分苛待你,是你自己不吃饭的……”
怪不得邸报上说传教士们都得了雍亲王的安抚,唯独我没有。原来在他眼里,差点饿死是我自找的……
我忍不住为自己叫屈:“那饭里的指甲头发和老鼠,人人都有吗?”
“你以为牢饭多干净?穷苦地方,为防好人蹭劳饭故意作奸犯科,牢饭里都搀着沙石泥灰,连碗筷都没有,汤水直接舀到地上,犯人还得争着抢着舔食。”
我听着都要吐了。
“好了,你这个胃娇气难养,夏季又容易燥腻,再不能让它生事了。别想这些了,以后我好好补偿你,让你吃的干净清爽、随心所欲,好不好?”
这表情语气,比和元寿说话时还要柔软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