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一声,问达哈布要来手绢,擦着她的脸道:“我是做慈善的,但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我只救那些敢于自救,并有智慧自救的人。说白了,我会站在岸边,给落水者伸一只竹竿,而不会跳下江去救人。今晚,你不光成功要挟了严三思,还把我也算计进来——别急,我的意思是,很欣赏你的筹谋和手段。我愿意助你。”
她喜极而泣,泪水再次决堤。
“可是我有个条件。”
她以为我要什么,目光一聚,急切道:“大人尽管提,只要我有……”
“如果得偿所愿,你得好好活着。玄宜慈善女性保护组织在江南需要一个话事人,作为受益人,你就是最有说服力的活招牌,我要你把组织发扬扩大,像我帮助你一样,帮助其他受苦受难的女性。”
她一愣,眼神慢慢变得柔弱闪躲,“不,我不行,我……”
我拉着她的手将她硬生生拖起来:“看着我,告诉我,想不想堂堂正正地站起来?想不想不再依靠男人?想不想杀死顾鹏程,让辜负你的男人身败名裂?”
“想!”这一声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湿润的眼睛里燃着小火苗。
“在你救赎别人的时候,别人的力量,会叠加在你身上。积少成多,聚沙成塔,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坚不可摧,还可以一呼百应。就像我一样。”我拍拍她的肩膀,“你曾经死过,更在绝望中苟活了六年,你的勇气直比越王勾践呢!相信自己!”
“大人……”她紧紧拉着我的手,只唤了我一声,就死死咬着下唇,眼下的肌肉却一直在颤抖,泪水滂沱,妆早已哭花。
待她平静下来,我才拉她坐下,为她分析道:“你父亲的案子固然很难,但也不像严三思说的那样毫无可能。
皇上的脸面固然重要,但江山社稷的安危一定更重。只要把这件事上升到足够的高度,就可以直达天听。
上次我跟你说过雍亲王的为人,这次不再赘述。其实朝中还有一些大臣,至今提起聂公,还满是惋叹唏嘘。最重要的是,巡视团正好在这里,只要你父亲是清白的,过去的账目一定能被捋清。国库银究竟去了谁的口袋,也会真相大白。
关键在于,能否说服雍亲王重提此案。你去敲登闻鼓,不能仅站在伸冤的角度,要站在国家利益上,把背后的蠹虫拉出来。”
上次她提起嘎礼和背后的皇子,这种组合,固然令人忌惮,但若用在皇位之争中,却是一个能掀起满朝血雨腥风的深水鱼雷。
聂冰卿听完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犹豫道:“其实我今天把大人约来就是想交给您一些东西。”
她看了眼达哈布,似乎有所顾及。
我道:“这是我最信任的人,不必避讳。”
达哈布机警凌厉的眼神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