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看了眼四爷,他眉头微蹙,抿嘴轻一摇头。
好吧,那我收着点。
“走一步看十步想百步,步步为营。”康熙从龙椅上站起来,摆摆手挥退想要搀扶他的李九一,慢悠悠踱下台阶,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站定,笑眯眯看着我,“这间屋子里站着的,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可是像你这般周全善谋者有几个呢?”
他扫视一圈,大家都低下头不言语。
“难道是因为你吃了外国的大米,所以比朕的臣子更聪明吗?”他摇摇头道:“在朕看来,绝不是这样。你是聪明,但论智慧和阅历,远不及他们这些人。你的优势仅在于心无杂念,一心为国。功名利禄全不在你眼里,也没什么软肋把柄叫人拿捏,敢想敢干敢说!”
说到这里,他仰头一叹:“朕不求其他臣子像你这般纯粹,恐怕连朕的儿子都做不到。”
三爷立即带头跪下,其他人也紧跟着纷纷跪到,“儿臣/臣有愧。”
我刚要跟着跪下,皇上扬了扬手,“你站好。”
于是满屋只有我和他站着。
上帝作证,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下跪。
别捧杀我呀,我还是想要功名利禄的!别以为夸我几句就可以不给犒赏了!
可是老头儿偏要借题发挥,给我拉仇恨,就这么让他们跪着训了至少半小时话。
几乎挨个点名儿,指出他们近来在差事上不尽心的地方,把政务上的乌烟瘴气全都归咎于他们不尽心。
最后冷哼道:“朕虽然老了,却不糊涂。谁心里有什么小心思,朕一清二楚。那些只为自己打算的人,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话说的很重。
应该和他刚才说的那些小事没有关系。可能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公大臣们齐声表态,之后康熙回到龙椅上,让他们继续发问。
主管礼部的官员,对‘互派留学生’和‘允许东正教传教士来华传教’这两个条款不满意,认为我们用内陆甚至京城的安稳,换取大块荒芜土地,得不偿失。
这次是图里琛解释的。
他将我们在俄罗斯的境况详述,总结道:“当时策妄阿拉布坦的人也在彼得堡,就住在我们隔壁,如果我们不做出一些让步,他们立即就能达成同盟。各位大人或许认为,我们付出这些代价划定了两国边界,无非是明确了部分土地的归属,而这些土地荒无人烟,只不过是蒙古人偶尔去放牧的大草场而已。且不论划清边界对稳定疆域的作用,这片土地本来就是中国的,苏武牧羊就在贝加尔湖附近,霍去病也曾经在这块土地上磨刀霍霍,咱们满人入主中原,难道连中原的疆域都看不住吗?皇上不只是咱们满人的皇上,而是中国人的皇上。”
这番话说的振聋发聩,我简直想给他鼓掌。
在场的汉人也纷纷动容,以袖遮面擦拭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