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挽澜眼神一厉,“你来我护国公府,究竟所图为何!”
崔珏意识都开始涣散,他只能咬住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是没做过这等不堪的梦,可却也绝不是如现在这般,她冷眼清醒,而他独自沉沦,实在太过丑陋。
他知道,她这是对他方才强逼她留下的报复。
可是,在他听着她用那样温柔的口吻去述说秋山上那个“崔珏”的时候,他几近被疯狂的嫉妒占据了头脑。
他上辈子不敢求、这辈子却主动朝他而来的人,喜欢的、甚至于爱上的却只是他的一个虚幻假面。
至于他本身,却是……“绝无可能”。
理智告诉他,顾挽澜说得如此决绝,未必不是因为二人朝堂身份的关系,可黑暗的情绪如疯长的蔓草,他迫不及待想在她离开之前,找到一个什么,以此证明她心里或许还是有一点他,即便她已经看清了他阴暗偏执的真面目。
崔珏神情一怔。
是啊。
时至今日,她早已知道,那他又何必再羞愧、遮掩什么。
“为……了你。”崔珏于喘息中,沙哑着嗓子开了口。
他想要她,怎样都想,想得发疯。
“我之所图,只为了你!”
崔珏眼中墨色翻涌,猛地抬头看向顾挽澜,终于放出了一直被牢牢锁在心底的那头凶兽。
顾挽澜偷摸回府时已是鸡鸣破晓时分。
或许是外面的崔琼发现她久未出来,意识到了什么,给国公府里递了信,总之,她归家之时,出去找崔珏的人都回来了。
顾挽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他们后来其实倒也没做什么其他事,自崔珏那句近似表露心意的话出来后,他们却极有默契地没有再说话,他没有再解释,她也没有再回应,他们只是抱在一起,然后互相狠狠地算账。他们灭掉了所有的光亮,恨不得将所有可以用的招数都使在对方身上,让对方为自己臣服。可即便被逼得双眼泛红,两人却再没有从口中发出一丝声响,像是一场只能发生在黑暗与死寂中的无声较量,又像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漫长清算。
只是天亮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顾挽澜拢着被子起身后,没有回头。下了床,她赤着脚走到了被他们席卷过的书桌旁,随手抽了一支昨日用过的狼毫,在空白的纸上挥笔,留下了一张写好的和离书,然后便穿了衣服离开。
这个时辰,想必他应当已经看见了。
走到了床边,顾挽澜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