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妖道追杀,也不用再面对蔺贞……他怎么没发现原来的日子这么舒坦。就是可惜宋家那个小美人,现在这么一回想,还真是他的菜。

四方阁位置极好,正对街市,路边熙攘人群,处处透着热闹。可蓦然间,他感到周身一冷。往来宾客的面容也开始模糊,一轮红日炙烤着地面,应崇惠却不住流淌冷汗。

眼前的人早已换了模样。蔺含章还是蔺含章,只不过那副仅在他师兄身边有的、故作乖顺的表情已然褪去。

“你……蔺贞,你做什么!”

见对方不答,他又喊道:

“道长,拏离道长救我!你是正派修士,不会容忍弟子滥用私刑……”

“我师兄已经回去了。”

蔺含章转了转手腕——分出的一丝存心,就够对付这人。他招手,化出一幅纸笔。

“画吧。”

天上的太阳愈发刺目,只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眼眸灼伤。脚下土地,也如泥沼般柔软,深深裹住了应崇惠的双足。似乎从中生出了无形的手,将他往地心拖拽。

“……你、应家不会放弃我……我出门前吩咐过,若我出了什么事,一定是你搞得鬼!他们会来找我!”

“应公子这是说得什么话。”

蔺含章面容含笑,一双浅色凤眼,在阳光下亮如琥珀。

“这是阴阳蛛的腹地,是两界之外的领域——你不是想知道我如何在十年间结了丹么——我便是在这方天地,修炼了数百年……应公子此刻,也只是在房中小憩。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人打扰的。”

说罢,他后撤一步,身形已融入虚空。只余冰冷嗓音,缓缓钻入脑海:

“两天后我来看你,希望应公子,已将那半卷残片回忆出来了……至于你的感受是两年,还是二十年……我也不大清楚。”

末了,又好心提醒道:

“到那个时候,你大概也学会管住嘴了。看在我师兄心善的份上,我会替你抽除这段记忆。

省得公子被吓破了胆,夜夜梦魇,下半辈子都不能安眠。”

……解决完这边,蔺含章也算得了两息喘。比起怎么弄到那半阙残片,更要紧的,不如说是怎么跟他师兄解释。

难道要说应公子良心发现,自己送了过来——拏离其实聪明着,这话他肯定不能信。

那就还是说应公子贪生怕死,寝食难安,怕被人灭口——这也不成立,他先前做得太过完美,现在玉霄子露个头都能挨两棍子,根本近不了应崇惠的身。

要不就搬出宋祁,说是在他身边插了眼线——可这也是瞒着他师兄做得,知晓他这般心机,万一因此生了嫌隙……

思索间,他将今晨刚钓的一条大鱼剖开。体型大的食材,往往没那么鲜嫩。鱼肉就打成糜,裹上蛋液炸个鱼酥;鱼骨煸出油倒出,再用油把嫩豆腐煎得微微焦黄。最后放上处理好的鱼头、菌菇,倒入煮沸的灵泉水,盖上锅盖炖出白汤。快出锅时,再加一把水灵蔬菜。

刚倒完水,就听师兄在房中唤他:

“阿贞,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