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晖却不以为然，他一向不喜张王之流，认为那不过是“妇人之言”，没实力的两面求饶之徒而已，不堪为大男子标榜。

岳怀治心里暗暗叫苦，盯着世子殿下那明显不悦的目光，硬着头皮夸了张籍几句，牵强附会地把那句“未曾得明珠，何恨相逢迟”塞了进去，以示张籍本身也确实才华过人。毕竟那般境遇里，能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坚守节操，的确也算是个俊杰了。[1]

裴景晖闻言亦不置可否。

岳怀程见场面略僵，忙论起正在品的茶来，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陆羽的《茶经》上来。

裴景容作势要去斟茶，却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裴景晖，手一不稳，半杯热茶全洒在了自己的明黄腰带上。

裴景晖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裴景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让赶忙站起来的岳家三位少爷和傅霜如稍安勿躁，随手点了最小的岳怀治带他去偏房换身衣服。

岳怀治依言起身领路。

到了地方，裴景容唤了身边跟过来的从属进来服侍，岳怀治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退到了一旁。

裴景容换好了外袍转过身来，冷冷地开口道。

“带路吧。”

岳怀治愕然抬头，满目讶然地紧盯着裴景晖脸上的神色，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裴景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不是你姐姐要找我吗？”

连“未曾得明珠”这等话都说出来了，莫不是这一切，都真是全怨他不成！

裴景容心里恨得厉害。

身旁的从属万分后悔自己不是个聋子——八殿下过来前，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过，让他们都警醒着点，别与岳府内眷走得过了界。

可殿下若真是要做些什么，又哪里会有他们说话的份。

从属只能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到，服侍八殿下换完衣服，就躬身安静地退了出去。

岳怀治的脸色严肃起来。

一开始他只觉得是自己姐姐胡闹，倒真没起别的心思——自家嫡亲的姐姐，长居内宅，哪能与那位龙子凤孙有什么纠葛！

如今看八殿下神色，却是不由深深地怀疑起自己的做法是否稳妥了。

但早已没了岳怀治后悔的余地。

岳怀治默不作声地带着裴景容从广济斋偏门出来，进了永济斋。

他带着裴景容到了自己书房门前，往后退了退，示意八殿下进去。

裴景容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在门扉上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他抿抿嘴，沉下心推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诗句化用的张籍的《节妇吟》原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张王指的是中唐诗人张籍与王建，都是以反映百姓贫苦的诗词闻名。

悠悠：叫你去你就去，少逼逼。

裴景容：带路吧。

岳怀治：厉害了，我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