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蒲察宗翰天泉穴被制,双臂再无力气,彭远顺势将晃金两刃刀夺下,运足内力扔下山去,只听得当的一声,那刀竟被一块大石拦住,断为两截。那些金兵都看得呆了,竟无一人上前。山下沈忠含并其余将士见彭远拿住了蒲察宗翰,一个个士气大振,高声大骂一通便都纵马往山上赶去。
这边彭远一手拿住蒲察宗翰,一边怒睁圆眼、倒竖剑眉,对着周遭的金兵大喝一声:“还有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唬得金兵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那蒲察宗翰虽有勇力,却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眼见沈忠含后军正在上山,心想:“刚才我杀他数千兵勇,又对他百般羞辱,倘若他到了,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所?”当下打定主意,换了一副谄媚丑态,对彭远说:“壮士英雄不凡,气撼山岳,败将自知不是敌手。我本不应自取其辱,无奈上司有命,我不得不斗胆领兵与沈将军……还有壮士对敌,惭愧无地。我上有高母在堂,下有妻小待养,望壮士怜我,给我一条生路,我自当奉还所掠辎重粮草,并发誓永不来犯。”
彭远自小濡沐佛法,心中生出善念,虽想着等沈忠含一众到了再做定夺,可手竟然不知不觉的松了。
蒲察宗翰见彭远稍有松懈,从袖口抖出一柄六寸匕首,直向彭远的胸口刺了过去,幸亏彭远自幼习武,一个侧身躲过了致命一刺,然而那匕首却生生地插入了彭远肩头。
蒲察宗翰见状,慌忙倒退几步就要招兵,彭远气他不过,哪里容得他逃?猱身向前,正是“分筋错骨手”中一招‘无所不在’,拿住了蒲察宗翰后颈陶道穴,不料那匕首喂有剧毒,此时毒气上涌,再无力致他于死地,竟而直直地将他推了出去。
这时候,沈忠含挥军将至,那蒲察宗翰也趁势挥军,两边混战一通,沈忠含部将个个咬牙切齿,浴血奋战,那金兵刚才目睹主帅被抓,心有余悸,战斗力大大受挫,一个个且战且退。蒲察宗翰见状,也只好急令收兵,所夺辎重粮草也都弃之不管了。
沈忠含见金兵退去,也不追赶,慌忙下马来看彭远。
只见彭远双唇黑紫,瞳孔黯淡,显然是毒气攻心,无力回天了。
沈忠含一边喝令军医前来,一边噙泪握住彭远左手道:“兄弟一身好本领,今日建功,兄弟们无不佩服……然而鞑子未除、山河未复,兄弟受此皮肉小伤,不日定能痊愈,到时候我们众人旦夕把酒,共酬大志!”
彭远苦笑道:“将军不必宽慰,我中毒太深,无人可解,今日便是死期……我……并非怕死之辈,但恨不能再与将军共赴疆场、杀敌报国……我生无亲眷,心中牵挂唯有恩师法业大师,将军哪日得空,代我拜会,我九泉之下也当深感将军大德……”
众将士闻言无不悲痛流泪。
沈忠含回身大呼军医,再回头看时,彭远已然气绝身亡了。
沈忠含愤恨难舒,四千将士无不悲痛,正是云惨风乱、鸦鸣马嘶。这时,一个偏将对沈忠含说:“将军且暂时忍耐,此地营盘已毁,不宜久留,眼下最要紧的当是另找一个地方扎住营阵,再图复仇。”
沈忠含终究是久历战阵,当下吩咐:“取我宝刀,杀了我的坐骑,剥下马皮为彭校尉裹尸,厚葬于虎尾山下。然后所有人收拾辎重粮草,随我西出虎尾山,另寻扎营之地,诸军听从号令,务使井井有条,有违令怠慢者,立斩不赦!”中军闻令,个个行动,不一会儿,四千兵勇便随着向导官和沈忠含出了虎尾山,往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