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寒依本是出去好奇才来看个热闹,但她毕竟年幼,眼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一瞬间已经有几人横尸就地,心中惊怖不已,赶紧将头深深埋下去不敢再看。
陈冰尘见状,心中吃笑,摸着她的头笑问道:“依依,你害怕了么?”
邓寒依性子倔强,从不肯服软,使劲一抬头,故作笃定道:“不怕,一点也不怕!”眼睛却是紧紧闭着。
陈冰尘情知他这外孙女自尊心极强,也不去拆穿她,说道:“我看这不过是几个蛮子兵在打架罢了,我们还是别看了,这就赶路去吧。”说着正要走,忽听得斗打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今日若不老老实实将那幅图交出来,定把你们清平镖局杀的鸡飞狗跳!”陈冰尘听了这话,双眉一紧,忙回头去看,只见一个镖头打扮的虬髯粗壮汉子站在一辆马车上扬刀大叫:“我清平镖局声震五湖,岂能惧了你们这些个毛贼?莫说是没有那个什么‘清明上河图’,就是有,也不能白白给了你们!”陈冰尘一听‘清明上河图’这几个字,如闻惊雷,忍不住向前迈了两步,双目圆睁。
邓寒依本以为外公要带自己离开此地,却见陈冰尘竟然又转过身去,心中疑惑,问道:“外公,咱们不是要走么?你怎么又去看他们打架?”哪知陈冰尘凝视岗下,对自己的话竟充耳不闻。
邓寒依又再三问了几声,陈冰尘这才恍然闻之,对邓寒依说道:“依依,咱们再在这待会儿可好?”邓寒依把嘴一努道:“不待不待,外公刚才说了要走,现在又不走,说话不算话!”陈冰尘赔笑道:“外公是想看看他们哪伙是恶人哪伙是好人,然后上前助拳,也好惩恶扬善,不好么?”邓寒依到底是顽性不改,一听陈冰尘要上前助拳,连连拍手叫好,也忘了刚才被吓得不敢睁眼的窘相,兴致勃勃就向岗下望去。
邓寒依这一望不要紧,却正看到刚才那个在马车上扬刀大喊的汉子被一个戴面具的人一剑扎透胸膛,鲜血飞溅,扑倒于地,不禁大骇。数十个趟子手见镖头被杀,悲苦恨愤登时填胸,其中一个热血的年轻趟子手更是扯嗓大喊道:“大家跟这帮子龟孙毛贼拼了,为李镖头报仇雪恨!”霎时间刀剑拳脚乱成一片,人影闪处,血喷如淋。
陈冰尘见此情景,表情一动,喃喃自语道:“竟是黄山剑法……”他这句话正是在说杀死李镖头的那个人,此人虽然也戴着面具,但是观其身形,武功当是戴面具的所有人中最高的一个。他的剑锋一开始偷巧卖乖毫无杀意,显然是有意隐藏自己的武功路数,但是适才杀死李镖头的那招‘海上烟云’却是黄山派‘圣手七十二剑’的成名招式,虽然只是在一瞬间使将出来,但陈冰尘修为甚高,见多识广,早就看在了眼里。
陈冰尘暗忖:“看来这些戴面具的人全都是黄山派的弟子,他们遮住面目,又不肯表露门派武功,这般偷偷摸摸……莫非严千浪也知晓那件事了?哼哼,此人做事素来滴水不漏,没想到城府竟如此之深,所幸被我撞上,否则让他得逞,岂不棘手?”随即嗤得一声扯下半个袖子把脸一遮,转身对着邓寒依道:“依依,你在此地莫动,且看外公去打一架!”言罢大啸一声,纵身下了岗子。
邓寒依眼见那个李镖头血溅当场,早已吓得呆了,听陈冰尘如此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他窜身而起方才回过神来,大喊:“外公,外公!”但陈冰尘身法太快,早已远去数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