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子时过半,黑夜就像一个大幕遮住了一切,但是有一扇窗子却依旧亮着,好似有人用利刃把黑夜豁开了个口子,格外醒目。而这窗子,正是邓寒依所在的那间客房。
陈冰尘心中大惊:“我出门的时候明明点了依依的睡穴,也吹熄了蜡烛,怎的窗子会是亮的?莫非有人……不好!”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忙飞身击窗而入。
屋里一片寂静,并无异状。
陈冰尘立在窗边扫视一番,但见方桌上的蜡烛正安详的燃着,昏黄的烛光渲染了整个屋子。他慌忙奔到床边探看,只见邓寒依躺在床上,气息匀和,正自熟睡,一切与他离开时并无不同,心中稍安:“看来是我出门前忘记吹熄蜡烛了,果真是多虑了。”便要去床边解开邓寒依的穴道。
走到床边,刚要施手,却突然瞥见衾被之下露出一张纸条。陈冰尘心中疑惑,忙抽出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图轴事泄,诸事不宜,日后寻图勿露行藏,佛诞大会之时见机行事,慎防严千浪有变。览毕毁之!”字迹虽然纤瘦,然而俊迈超逸、藏锋造势,显然是一个内力深厚之人所写的。
陈冰尘读罢,不觉出了一身冷汗,暗思:“他终于要出手了。‘清明上河图’之事既已泄露,武林难免要有一番动作,只怕又要有不少人为此丧命,我日后行事须得更加谨慎才行……”将纸条临于烛焰之上烧掉,转脸看着邓寒依稚嫩的小脸,心中忍不住伤感起来:“如今天下荒乱,江湖亦不太平,我虽有一身武艺,却也处处受制于人。依依年纪尚小,江湖这份担子着实重了些,只盼她以后能寻个好的依靠,若能得享一生安然,便是舍了冰尘谷,我也甘愿。”
次日,陈冰尘领着邓寒依路过一个热闹的镇子。
邓寒依兴致略好了一些,但仍是少言寡语,只在手中把弄着那把匕首,不住的问陈冰尘关于武功的问题,俨然一个小武痴的样子。陈冰尘在路旁小摊买一些面偶糖串给她,也都被她弃如敝屣。就这样慢慢悠悠行了一程,陈冰尘心中烦闷,索性买了一匹骏马,载着邓寒依出了小镇,径往嵩山方向去了。
祖孙二人得良驹代步,穿林夺路,甚是轻快。不觉间日到中天,腹中饥肠辘辘,望见路边一个草棚茶馆,便下马寻些茶饭充饥。
落座已定,唤店家上了茶饭,正在吃着,猛听得一阵马嘶,抬眼看时,只见十几匹高头大马一字儿排开,马背上都是穿着皮坎高靴的彪形大汉,手执鞭,腕悬刀,甚是雄壮。
打头一个大汉大喊道:“那店家,海碗的辣子面可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