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万敖浑浊而泛红的双眼,从凌乱的鬓发中透出来,目光如毒蛇性子似的锁住面前的人。
“阁老真是好威风,沦为死囚还有如此猖狂之色,让朕想想你还有什么仰仗,太后?哈哈,真是不巧,太后她老人家凤体抱恙,正在仁寿宫静养,只怕也顾不得你的死活了。还有谁?文渊阁的那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或是户部钱友臣?”庄晏如同戏耍猎物的虎豹,姿态高傲又凶狠,这一幕,他已经在梦中梦到过无数次,如今终于真真实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了,那是何其快哉啊。
裘万敖闭上眼皮,如同死物一般靠在墙角边。
他这副模样,叫庄晏莫名地火大,抬起一脚揣在其胸口处,瞠目叱骂。
“裘万敖,自打朕登基以来,你就从未把朕放在眼里,仗着有太后撑腰,有先帝遗嘱,叫朕看尽眼色,在朝中结党营私独揽大权,叫朕被天下人耻笑为提线木偶。裘万敖你可知道,为了扳倒你,朕亲近你的儿子,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比你强太多了,你知道吗,你能有如此下场,长文功不可没,他这些年替朕做了不少事,你的那些爪牙,全是被他一个个剔除,你之所以沦落至此,全是长文-一-手-促-成。”
裘万敖眼皮动了动,良久,才睁开眼,平静地道:“皇上,罪臣已是垂死之身,多说无益。”
“哼”庄晏冷冷地斜他一眼,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直听不到脚步声了,裘万敖面目才凶恶起来,他拖着腿一瘸一拐地来到牢门边,连叩三声铁框,不多时,一衙役走了过来,骂骂咧咧地道,“吵什么吵,再吵打断你的腿。”
裘万敖迅速伸手递出一样东西,那衙役不动声色地接过,嘴里继续骂骂咧咧地巡视,周围皆是受尽酷刑的死囚,根本没人注意这一切。
仁寿宫内,紫孚忽听布谷鸟叫,神色一喜,赶紧出门去。皇上虽然命人在仁寿宫外守卫,不允出,可偌大仁寿宫,又怎可能处处都被提防着呢。她借着夜色遮掩,来到一处墙角,也学着叫了一声“布谷”,几息之后,从外墙扔进来一布包。
紫孚不及打开看,捡起来就匆匆回寝宫。一进内殿,赶紧关门,然后直奔床榻而去。
“太后娘娘,有消息了。”她小声地激动道,递上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