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鹅肉本就是件美好的事,尤其在春节大年初二,当年车还没普及,能到海星饭店吃鹅肉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即使大年初二,这里也并没有象旅游餐厅那般热闹的得去抢饭,这里的秩序还井然有序。当年的海星饭店还只是乡间的木屋,看着很简陋,可从大城市s来的王叔他们都觉得别有情调,大家到此一落座也格外开心,立刻忘了六人挤五座桑塔纳的辛劳,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看着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大鹅和各式海南菜,王叔心情不错,苏总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大家开始有说有笑。苏总让大家点菜,当然他也礼节性的跟我和阿强说,但明显的主角不是我们俩,王叔倒对我十分看重,让我帮忙点,对阿强其实只是礼节性的说说。
阿强之前带客人来过此处,知道这里鹅肉鲜美,一听那几位跟他客气,他立即冲到展台橱窗,没一会让服务员端上一大盘鹅掌鹅翅,大家还没点完,阿强已经手抓一只鹅掌开始啃上了。
一看阿强这情形和动作,我头皮发麻,这小子也太不讲礼数了,你再馋好歹也得忍忍啊,只见他一边啃鹅掌,一边大声介绍,仿佛要把这里的好菜都点完,还要点够量,我当时十分尴尬,他这动作让人感觉全无教养,我一时脸上无光,极不自然。
阿强在一边胡乱指手画脚,丝毫不考虑我才是导游,介绍的事应该由我来,他自己的工作就是掌握好方向盘,他从后台跳到前台,坏了规矩,这一桌人就听他大声喧哗。虽然苏总这位金主笑着对大家说:“行,那就听司机师傅的。”但我能感觉到他笑得极勉强,他心里一定也对阿强很是不悦,我的心又开始紧张,脸也一会红一会白。
阿强嘴里鹅掌塞的满满,看大家还没动手,便端起这大盘鹅掌鹅翅递向我们,说:“大家都吃吧,尝尝,特别好吃。”他这动作让我又是一阵尴尬,与其为伍真让我无地自容,让人感觉不是苏总请客吃饭,反倒像是他请客吃饭,他简直侮辱海南人的礼数。
他一递盘子,大家也不好不动手,便开始你拿鹅掌,我抓鹅翅,开始品尝。我赶紧做好服务工作,给他们每人打了一碗蘸料,又给他们简单介绍了海南的吃法。鹅掌鹅翅是鹅身上的精品,一只鹅也就是两个鹅掌两只鹅翅,地位类似熊掌,这一大盘价格不菲!
这顿鹅肉本身挺香,刚开始大家心情也不错,可惜司机成为主角,坐了主席台,大家想说点自己的话也被他搅和了,只听他滔滔不绝,大家出于礼貌,敬其一路辛劳才勉强答两句。可眼看他还不知停歇,苏总他们也开始有些不耐烦,只好有意冷淡阿强,开始用s市的方言交谈,这才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强少了说话的机会却遂了他的另一桩心愿,只见他端起饭碗,举起筷子,眼睛瞪着满桌的饭菜,犹如饿了三天的张飞,眼珠子似乎要从大眼眶里飞将出来。大家边聊边品菜,说点家乡方言,这让阿强的嘴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又回归正常的吃饭功能,也是基因遗传的优势,阿强的嘴把这两项功能都发挥到极致,他不断的在吃,桌上每个菜他都认真细致的品尝,他嘴巴的空间也极大,多少鹅肉多少鸡油饭多少菜都填不满,牙口也确实好,坚硬的鹅骨也被他嚼碎,张开的大口使我想起侏罗纪公园的霸王龙,而且是饿了几天刚放出来的霸王龙!
阿强如风卷残云,吃的香喷喷,可直吃的我心里发毛,我心里替他羞愧。为了转移大家注意力,我与王叔他们聊点海南趣事,正聊的高兴,阿强开始打饱嗝,我的脸立刻红透。
还是苏总会做人,他给阿强倒了杯茶,半开玩笑的说:“司机辛苦,慢慢吃,不够再点,吃饱为止。”这话既象关心,又象嘲笑,听的我一时极不自在,我一时竟无语。阿强似乎听不懂苏总的话中的意味,只把它当作关心,一杯茶下肚后,又继续秀饭量,这个年他过的真不错,直吃的沟满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