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殇到了老太太住的老宅子,发现家里的所有人都聚在那里,在那一间平时不见人来的小屋里,人显得是那么的拥挤。想想已近十年,太太奶在自己不到十岁的时候,就行动不便的躺在了那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每到中午和晚上,由两个儿媳妇送来一顿饭,其它的时间都躺在这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内。日子长了,一进门便能闻到一股酸臭味。而今天,晚辈们再也不嫌臭也不嫌麻烦,都挤到了这里,让李殇的鼻子禁不住的一酸。
小时候太奶奶对李殇很是照顾,却没想到自从当兵,五年的时间都不曾再见到过她,而现在,她已经没有生气的躺在这里,嘴里偶而有细微的哼哼声,已经不见有什么反应。
李殇来的时候,医生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只留下一句:老人过不了今天了,看看老人还能不能说几句话。
众人去送医生的时候,李殇终于挤到了床前,他很想握一下太奶奶的手,却又生怕那枯骨似的手指禁不起自己轻微的抚摸。
正在众人叹息的时候,太奶奶突然睁开了眼,咳了几声,众人听了连忙围了过来,大家都知道,太奶奶这是回光反照了,这也就预示着,生命马上就走到了尽头。
“天津……天津……湾!”太奶奶努力的直立起身子,却根本做不到了,只是剧烈的咳了几声,声音越来越低:“天……津……湾,天……津”
慢慢的,众人看到太奶奶没了生息,立时嚎嚎大哭了起来,只是人们都没有理解,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殇浑浑恶恶的过了这出殡的三天,接下来家里又乱成了一团,老太太死了,没有留下什么家产,却留下了一座老宅子,这老宅子的归属问题,将众人的贪婪的本性暴露了出来。
不过对于这些,李殇真的一点心情也没有,他只是在想太奶奶的遗言,天津湾这三个字,有什么意义,是什么东西让太奶奶一直念念不忘,在最后的时刻还在念叨。
不管客厅里家人的吵闹,李殇独自去了太奶奶躺了十年的小屋,床和被褥早被他们扔掉了,只有几个破木箱子堆在角落,李殇打开翻了翻,除了几件旧衣物,只有一张太奶奶和太爷爷的结婚证明。太奶奶那个时代,结婚证还没有出现,只有一张写着两人生辰八字的纸,上面的结婚日期是民国十四年。再翻开另一个箱子,里面却是翻出了不少压得变了形的本子,有账本,日记本,还有几本粘在一起翻不开的书,里面的字迹因为时间太久,已经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