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我的眼角都挂着泪花,枕头也是湿漉漉的,仔细回忆梦中的情节,那马老疤子分明是个憨厚的人,正因为太爱香雪妹子,生怕埋汰了佳人,在她没有苏醒过来亲口答应嫁给他之前,竟然不欺暗室,没亵玩过一次这昏迷中的媚媚。
那花名叫香雪的雏儿,虽然命途多舛在销金窝里长大,却是在破瓜前夜病得人事不醒,这对苦命鸳鸯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到头来这样度过了一生,在阎王殿前免不过那三百大棍,少不了被打得皮开肉绽。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真搞不懂这对夫妻是怎么修到一个枕头上的,我百思不得其解,大概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我正在青春旺盛之年,本有使不完的劲头儿,却被这连日来一模一样的梦魇折腾得不轻,整日里蔫头耷脑,没精打采,浑浑噩噩中散了骨架子一样。
我的知青屋在村街的尽头,一间新砌的土坯青瓦房,简陋得与西村的民居有天渊之别,却比对门的竹篱茅舍强了不少。
那是一间随时都可能被一阵风刮散架的破旧茅屋,饱经沧桑的茅草顶盖和竹篱墙千疮百孔,灰蒙蒙与黑黢黢的污渍交织纵横,其丑陋模样与西村鳞次栉比的粉墙黛瓦格格不入。
它孤零零的趴在一棵高大的黄桷树下,八根高矮不一的柏木桩子插在茅草屋四周,不晓得是干啥用的。
那破草房的烂木门上挂着一把古旧的老式大铜锁,从没见到开锁的时候,用脚底皮也能猜到,这是没有人居住的老房子。
柏木桩子上镌刻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符号,看来也有些年代了,因为都是用桐油浸泡透了的,光滑锃亮,没一丁点儿腐蚀的痕迹。
我进村的当天,家住我隔壁的老队长金念柏就神情庄重地告诉我,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走进柏木桩内,否则后果严重!
什么意思?我问了几次,他都没说。在后来的半月里,我时不时留意了一下,发现山民们每当路过这里,全都是低首下心放轻脚步,恭恭敬敬地收敛得不能再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