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没死

锦绣人间 十七纬 3478 字 2024-04-23

真好,她还活着!

曲雁鸣只觉得心口憋着的那股气缓缓的出了,长久以来,让他憋闷、心慌、痛苦到无以复加的感觉,就在这时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高行止很是不解:“既然昨天就得知她还活着,为何还去喝那么多酒?”

曲雁鸣不答,唇上的笑越发苦涩。

为什么?

刚刚得知她可能还活着,身份就是谢成阴时,他是很怀疑的,那时候,全然凭借的是自己的猜想,凭的是看到谢成阴时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看到谢成阴缠着朱信之,看到高行止继续不顾世俗的眼光同她厮混一处,看到他二人并肩同行时勾起的熟悉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做梦。

然后,一步步查证,什么结果都没查出来,他已有三分肯定。

做事谨慎、小心,若真是她,这才是常态。

接着,冉成林贪污惊天巨案,她的冤屈大白于天,他已有六分肯定。

这之后,他一直守着泰安王府的旧宅子,在王府对面的酒楼上日日盘桓,却从不见她踏足进去。等得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错了,却在昨天出游时,小船从临水河划过,他却瞧见熟悉的身影飞快的溜进了泰安王府的后门。

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他勒令船夫将船停在隐蔽的江边,一个人傻呆呆的站在外面,像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

一直等着。

终于,等到他们二人打打闹闹的从泰安王府出来,一路说笑着远走,一颗凝固了的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

是她。

是她。

真的是她!

那一瞬间,无人能体会到他的欣喜若狂。他几乎想蹦起来告诉全天下人,那个人没死,那个人回来了!他想大声呼唤,想立即就跳起来冲上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感受一下她的心跳声,而不是宣角楼上她逐渐冰冷的那种感觉……

可是,什么都不能做。

他站在船头,像石雕逐渐冰冷僵硬,心中反反复复的知道,自己于她而言从来都不重要。以至于,她死而复生,高行止知道,他全凭猜测。她活过来后,第一个肯定就去找了高行止,而他,始终是被抛诸脑后的那一个。哪怕到了现在,她都不可能跑过来告诉自己:“喂,曲天临,我裴谢堂活过来了,不服气过来打架!”

自己于她,始终是个外人啊!

所以你看,就算知道她活着了,心里反而还更难过,更难以安放。

昨天,他喝得比过去三个月的哪一天都要醉。

一半是悲哀,另一半,则是喜悦。

他想着,他已经跟谢成阴提了亲,下了聘,要娶她过门,凭着谢成阴的身份,曲家不同意她做他的妻子,他都已经想好了,就娶做妾,名分上委屈她一些,但他此生就她一个妾,谁又能真的委屈了她呢?

原来,这才是做梦。

蓦地,高行止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

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信了她的鬼话!

他握紧折扇,托着下巴思索,是不是应该现在上去,将这一双人影扯下来,从而阻止了她这个荒唐到了极点的报复行为!

但不知为何,双脚像钉在了地上,生了根,动不得。他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反复的吸着气,觉得眼前的一幕很晃眼,平白就不想看下去了。一扭头,身侧的四个美男子皆是一样的表情,要么是低着头,要么是捏着拳头,没一个去看这一幕。不经意间,目光扫到旁边的娘家席上,就瞧见了另一个人惊骇到发白的脸。

曲雁鸣直勾勾的盯着身穿红衣的裴谢堂,毫不掩饰,就用那种吃人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她。

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知何时已掐得流出了血。

觉察到高行止的目光,他僵硬的转过头,先是凌迟一般的剜着高行止,突然就站起身来,拉开自己的椅子,对高行止身侧的俊美男人倨傲的开口:“你,去我那边。”

贺满袖看了看高行止,高行止微微颔首,他才慢慢起身,到曲雁鸣的座位坐下。

“怎么回事?”坐下后的第一句话。

高行止铁青着脸:“就是你看到的这一回事。”

“她为何突然嫁给了朱信之?”坐下后的第二句话:“是不是朱信之强迫她的??”

这一次,反而是高行止诧异了。

他淡淡的开口:“陛下圣旨赐婚,没谁强迫谁。再说,赐婚的旨意是早就下了的,你又是为何不知道?”

说着,抽了抽鼻子,高行止笑了:“一身酒气,你别告诉我,你酗酒三月了吧?”

曲雁鸣冷笑:“是又如何,总比你没心没肺的好。”

自打泰安郡主宣角楼上被处死,他这些时日就没一天有个正行,整日里约上好友相聚,不醉不归。他那些好友个个都偏帮他,酒桌之上为了避免他不高兴,从不提起泰安郡主其人,知道他对淮安王爷心生不满,也不敢提起朱信之的半点消息。等他回到府中,府内上下都睡了,家里有母亲操持,更轮不到他操心,他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太子倒是常说这些,但这些时日太子也忙得不亦乐乎,不知道在忙什么,两人自从上次相聚后,就一次都没再碰到。

就连今天来淮安王府坐娘家席,也是母亲的主意。

母亲说:“谢家那些宗亲不太可能会给面子,你随我同去淮安王府,若是到时候谢家娘家席没坐满,你跟我去帮新娘子撑撑场子,别让人笑话了她。”

谢家有几个女儿,母亲从前同谢家关系不错,故而他来时压根就没多想。

结果呢,盖头一掀,那新娘子竟然是他以为自己要娶的人,这岂不是惊雷炸耳吗?

“我没心没肺?”高行止收起折扇,将他那珍贵无比的玉骨扇往桌面上一搁:“寻死觅活就是有心有肺了吗?我对她有万千的念想,难道我就要随着她去死不成?再说……”

她还没死呢!

“再说什么?”曲雁鸣又一声冷笑:“再说,她没死?”

高行止豁然坐直了身子,一把抓住了刚刚放下的扇子。

曲雁鸣知道了?

曲雁鸣冷眼看着他,目光毫不畏惧,更不曾推脱,两人目光相撞,带起的花火只有两人心知肚明,旁人却一个字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