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过后,一天天冷下来。
每日依旧在府衙做事,有时至深夜路过程记酒铺,也总是会习惯性地走进去打上二两竹叶清酒,漫漫长夜里,酒能暖胃,却暖不了心。
酒铺门前高挂的大红灯笼倒成了这寒夜中唯一的暖光。
偶尔也会去外地查案,却也最长不过十天八天,看不到她的身影,做事总是心不在焉,容易出错,似乎只有她在身边,即使不说话却也是心安的。
娘亲开始为我的亲事张罗起来,总寻觅着哪家有合适的姑娘,请来媒人安排见面。我被逼的实在没了办法,又推托不掉,也见了三四个,回到家中娘亲问我如何,我只好说都挺好只是不合适,娘亲便怪我太固执,说这种事都是处着处着就合适了,哪儿见一面就说不合适的。
我无奈苦笑,那些姑娘个个知书达理,款款大方,的确无可挑剔,只是自己心里早就装了那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去,直到十月末的时候,叶大人在家中设宴,宴请衙门众兄弟。
那是我第一次见叶韶的母亲,很平凡的一个妇人,脸上始终挂着和气的笑容,热情的为我们张罗饭菜,弟兄们七手八脚地上去帮忙,劈柴挑水,一口一个“大娘”的叫着。
叶大人为官几载,待衙门上下亲如兄弟,向来以德服人,受此拥戴亦是应当,只是苏柽那日大有改变,竟收起往日淡漠的神情,浅笑里让人倍感温暖。
饭吃得已然尽兴,饭后一个个也陆续回去了,衙门事情不少,实在也是离不开人。
彼时我正在房顶上为叶大娘修补破漏的地方,老二喊我,我挥手示意让他们先走,恰好瞥见叶韶送走弟兄们,转身拉起苏柽进了屋。
屋顶上的瓦砖有几处因风吹雨打而松动破碎,我拿了新的瓦片上去准备换掉,搬开旧的碎片,才发现竟能看到屋内。
叶大娘和苏柽叶韶正在屋内。
心想如此偷看虽是无心却也实在不好,正想拿瓦片换上了事,刚抬手,却看到叶韶拉着那人走到叶大娘面前道:“娘,就是她。”
闻言我一愣,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正琢磨着这话中的深意,下一刻便又听到叶韶的声音:“画言,这是娘。”
只见叶大娘颤抖着伸出双手去抚摸那人的面容,因为背对着,我只看得到她的背影,却看不见她的神情,而我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从她口中喊出的那一声:“娘——”
手一松,瓦片就要落地,幸亏及时反应过来伸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