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海妖

“鱼鸟的智慧来自于海妖,至少有两千年的文明。”玛丽安保持着冷静说道,“记载没错的话,在两千多年前的土地落荒中曾出现过一只巨鲨首领,它用海啸袭击过人类。此后时隔一千年,在海兽争霸中又出现了一个人鱼首领,同样用海啸把敌人推出了大海。几卷羊皮纸上都出现过类似记载,民间的传闻也有提起过。”

这时,有只弓箭突然刺向空中,没射中任何东西,不过却吸引了鸟群的注意力,目光纷纷落在了射箭人身上。是巫盟会的会长米瑞·索拉夫,他躲在松林深处,正举着一把大弓瞄着空中鱼鸟,他的身后陆续有人走出来,他们把袖子挽在胳膊上,撑弓而立,统一瞄向空中的鱼鸟,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对于侵略巫师的族群,我代表巫师联盟协会向你们郑重地发出警告:上前一步,格杀勿论!”米瑞不动声色地吼道。

“狡猾的人类啊!”片刻后,从鸟群中间穿出一个苍劲的声音来。

鸟群开始散开,随着嘈杂的黑影,最中间露出一只巨大的海贝来,像一轮圆月一样,被下方的鸟群牢牢地托起来。海贝正缓缓地张开口,里面露出一条怪异的人鱼来,它挺直了身体,粗壮的鱼尾像两条腿似的盘在一起,鱼身两侧长着二十多对大大小小的鱼鳍,上半身长的细长如蟒,倒像一条长长的脖颈,两条细长又绵软的手臂就像章鱼的触角。它轻轻一跃飞在了空中,两扇贝壳变成了两只翅膀拍打着。

“我忍无可忍了,你们三番五次地惊扰我和我的族人,明目张胆地抓走鱼鸟。我接下来的几个世纪睡不成了,缩短寿命也在所难免。但是要知道,惹毛了我谁都不好过,今晚洪水将席卷大陆,我要让整个世界知道什么是世界末日。”这条怪异的人鱼说着猛地向高空飞去了,鱼鸟群也纷纷跟着飞去,天空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安静了。

“糟糕了!”玛丽安焦急地望着天空说道,她睁大了明亮的眼睛,那神色仿佛是已经看穿了万里乌云,而又见到了某些潜在物质,“大火不是火龙!大家躲开森林,都进房屋回避,是天火!是火神的诅咒!”她对着众人大呼道。

这时,天空变得沉闷了,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烈的腐肉焦臭味,简直让人窒息。待人们躲在房屋下以后,天空打响了一声震天巨雷,那一刻大地也为之一振,一条贯穿了南北视野的火红闪电匆匆地划过当空。紧接着天空又变得明亮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铺天盖地的热浪,顿时整个村庄都变得燥热难耐。但是接下来出现了更加离奇的事情。随着呼啸的风声变得越来越大,突然间,铺天盖地的火焰竟像雨点一样从天上掉了下来,十分猛烈,打在地上留下的污迹把地面染成了乌黑。天空开始越发耀眼,璀璨的火雨点燃了一大片松林,参天大树也惨遭火烧,一大半的枝干都被点着了,看着就像座火山。

这会儿,空中已乱作一团了。鱼鸟们各个都变成了小火球,身上燃着火焰,胡乱地拍打着四处翻腾着,阵阵绝望、嘶哑的鸣叫声交响在一起。不过,它们越翻腾身上的大火便越激烈,甚至有许多火焰凭空燃烧了起来了,且十分频繁。

那条怪异的人鱼见此又惊又恼。它一直忙着为着火的鱼鸟洒水,两条手臂上不停地变出水团来。可是这样不但没有好转,反而使火焰燃烧得更加激烈了。为此,已经烧死了数不尽的鱼鸟了。

玛丽安提起长魔杖,后背上立刻长出来一对银色的、若隐若现的翅膀来。她趁着火雨停顿的片刻腾空飞走了,冲上云霄后,又奔着海妖飞去。在几只鱼鸟身上落定后,她双手握紧长魔杖便开始默念咒语。

“神圣洗礼!”

片刻后,魔杖顶端亮起了十分强烈的光芒来,霎时间晚间的天空竟被照得明如白昼。一分钟后,光芒渐渐消褪了。此刻,空中的大火却奇迹般消失了,周围翻滚的黑烟也淡化了不少,整片天空正变得清澈起来。鱼鸟们这才渐渐平静下来,目光纷纷落在了玛丽安身上。

玛丽安其实已经虚脱了,她开始返程的时候,脚下一滑眼前就全黑了,倒头载了下去。怪异的人鱼见状,连忙接住了她,抱着她平稳地落回了地面,最后把她靠在一块石台上。他感觉再怎么说也不能趁人之危,更何况她是个好人,是她救了大家。

地面上大火遍地丛生,活像个地狱。森林里也尽是狼烟滚滚,燃烧的大树像一支支大火炬一样插在地上。奥尔德拎着大弓从里面走了出来,怒惺惺地向怪异的人鱼走去。而怪异的人鱼也预防性的拎起一颗硕大的海胆,一动不动地盯着奥尔德。

“等等!”芬奇突然从奥尔德身后钻了出来说道,“教主没事儿,没有受伤。”

“你们怎么来了?”奥尔德惊讶地望着气喘吁吁的芬奇和他身后的罗拉。

“刚刚来!”罗拉接道,她又厌恶地看着奥尔德,“你又是这么鲁莽?”随后,由芬奇走在前面,罗拉、奥尔德、加斯特纷纷跟了上去,一同朝玛丽安娜匆匆走去。

怪异的人鱼退了几步回避开,依然怒惺惺地瞟了他们几眼。在它的两扇大贝壳上,有几块烧焦的痕迹正慢慢地缩小,直至最后消失了。左侧部位的鱼鳍末梢裂开了,伤口却也正缓缓地愈合。

“愚蠢的人类居然设法陷害我们。”怪异的人鱼恼怒地说道。

“这点你搞错了!”罗拉接道,“想必你该了解,所罗门王的仆人!这类诅咒体遇水则燃,越古老的魔法越拥有这条属性。所以这是你的愚蠢导致的后果。”罗拉直言不讳地说道。

“太狂妄了!”海妖说着变回一副凶恶的面容,提起笨重的大海胆,做出攻击的准备,“狡猾的人类在唬我。不说别的,你们抓了我的族人,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管谁抓了你的族人,都是一场误会,是没必要大动干戈。”罗拉说话时退开了几步,右手边握紧了魔杖。

“咳咳!”玛丽安娜醒过来了,她坐起来吃力地靠在一块石台上,“的确有一个巫师要受到惩罚。”她有力无气地说道。

“一个?不不!你搞错了,我得到的消息是:一个设了圈套的组织。”怪异的人鱼狐疑地说道。

“把它喝下去。”芬奇蹲下来,掏出一瓶药剂递给玛丽安娜,“你流失了百分之六十的血,已经严重贫血了。”

“本该早一点澄清我们的计划。要知道,我们都是受害人!”玛丽安娜喝下了药剂,缓缓站起身来说道。

“你一定是累坏了。”奥尔德不由分说地拉起她走向一侧。

“听我说!”玛丽安娜挣来奥尔德说道,随后扫视着巫盟会的人说道,“我们不能再包庇这样的团伙了,他们会毁了一切。东林长脚树的恐慌,幽灵的谋杀案,鱼鸟的神秘失踪等等……”

“你确定放弃幕后的主使吗?”奥尔德连忙小声提醒道,“要想清楚,这可就功亏一篑了。”

“或许就不存在什么幕后主使!”玛丽安娜刻意肆无忌弹地说道。芬奇和罗拉尴尬地把头别向一侧。

“原来是这样!”海妖恼怒地说,“你们在利用我们钓出幕后的老大,不惜牺牲我族人的性命。”

“这是最大的误会!”玛丽安连忙解释道,“我们一直很担心鱼鸟的安危…”

然而这时,大地突然震动起来了。松林里许多大树被震得剧烈颤抖着,着火的树枝落得满地都是,像烛火晚宴一样,灿烂的火星开始满天飞舞。而饱经风霜的巫师们也匆匆跑出了屋外,并远离高大的建筑。

“突然发生了地震!”玛丽安嘀咕道,她镇定自若地环顾着四周,“有其他敌人,就在附近。大家注意点!”她大声提醒道。

“是树颤!”加斯特断定地说道,“绝对是,我再熟悉不过了。树根颤抖的时候,树叶也是最活跃,临近的两片叶子正面会贴在一起,严重的话,还会摩擦。而这种情况多是毒虫蛰到了树根,所以地下必定隐藏着某类毒虫群,很可能是变异的蛴螬群。”他说完众人便向树叶看去,果然如此,可以说所有的松树都把叶子对折在一起,并不断地摩擦着。

这会儿,从古井里传来了一个狂妄的笑声。在漆黑的井内,那个魔力仆人正疯狂地大笑着,为他刚刚成功地制造了地震而欢呼不已。旁边精灵霍尔也附和他大笑着,一双贼兮兮的鼠眼一有空就偷瞄着魔力仆人手上的金钥匙。在一侧的井壁上有几个新挖开的地洞,从每个洞里都伸来几条粗大的树根。魔力仆人这是又抓起火焰开始炙烤几条树根,被熏得漆黑的树根不一会儿就颤抖起来了,烧到了一定程度树根就会扬起来,然后猛地拍下去。

“你可真是天赋异禀。”魔力仆人兴奋地说道,“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些树根竟然会烧不死。”

“哦!对了!”精灵霍尔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是每棵树的命根,一定得找到它们的命根。”

“假如换成那棵长了蛇的树会不会更有趣?”魔力仆人说着笑得更加邪恶了,“恐怕会下一场蛇雨吧!哈哈!”

“你们住手吧!”布兰奇容忍的一会儿终于央求道,“树也是有生命的,这么做可太残忍了。或许…”

“哦!残忍?”魔力仆人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慢慢地逼向布兰奇,挥动着火焰在他面前很大幅度地晃了晃,“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们还有正事!”

“你…你要杀了我吗?你…你要干什么?”布兰奇恐惧地望着他,边后退边无与伦比地说道。他想到现在已经没有了筹码,眼前这疯子要是杀他也是很可能的。

“当然不是!”魔力仆人阴险地笑了下,突然一指精灵霍尔说道,“还有它,你们两个都得死。”

“什么?”精灵霍尔瞬间脸色大变,连忙解释道,“我可是好心把我的绝活教给你了,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呀?求求你!不能杀我!”

“是么!你的绝活为你们争取了半天的时间,让你们想清楚了自己该怎么死。”魔力仆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相对来说已经很仁慈了。”

“你这个卑鄙小人!”布兰奇愤怒地吼道,“索性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怕你了。我想救我的人应该在井外不远处,如果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那群脆弱的人类会救你吗?就算会吧,可凭什么?”魔力仆人讽刺地说,“是你做了伟大的事情,让他们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

“有种你就来!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布兰奇叫嚣道,听到这话他实在无言以对了。

“好下场?我的下场太残忍了。”魔力仆人说完不再啰嗦,向着布兰奇和精灵霍尔迅速地甩出了几团蓝色的火焰,打在了他们身上便立刻燃烧起来了。

烈焰迅速地蔓延在他们全身。两人也拼命地拍打着火焰,但马上就被烟熏的味道以及灼痛的感觉折磨的死去活来了,躺在地上直打滚。

这一刻非常绝望,他俩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还有得救,殊不知突然袭来一支强劲的龙卷风,瞬间就把一切都摧毁了,连带一大截古井壁也被卷上了天。布兰奇和精灵霍尔一时不明何故,两人飘在空中,只听到耳边传来巨大的噪音,身上的火焰也被吹灭了,另外还闻到了一股腐肉发出的焦臭味。

当布兰奇和精灵霍尔平缓地落在了丛林里时,暗精灵巴尔克也走上前来。他扫视了他俩一眼,接着面无表情地对不远处的玛丽安娜说道,“你们帮我找到了真凶,我帮你们救下了人,人情我还了,我们互不相欠了。剩下的我会处理的,那些陷害我族人的歹徒…”

“我们也不再插手。”玛丽安也冷冰冰地回道,“假如还需要帮忙…”

“不需要!”巴尔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布兰奇昏头转向地爬起来,正猜测自己是不是死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呼救声,只见精灵霍尔躺在地上正闭着眼睛乱抓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