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雨落的夜战

赵清曦最近处在暴走和暴怒的边缘,甚至连子龙都安慰不了她,饭馆一气之下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让食客们非常诧异,但老板娘可没心思理会他们这些不相干的家伙。

若非的情况很不好,本来以为上次受的伤就够重了,但现在的情况是伤口叠伤口,他几乎是拼了老命的开启无悔的湖光光炮形态,要知道这把剑的魔耗之强,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若非能使出来,甚至造成堪比宝具真名解放还大的威力,已经应证了他的不凡。

但不凡的代价是濒死的重伤。

哪怕是使用宝具后,他也依旧在不要命的战斗,伤口不断愈合旋即不断被腐蚀,露出森森白骨,立刻又被新生的肌肉组织覆盖。

他就这样拖着这样一副濒死之躯,怀抱着武藏拼命战斗。

没有被体内暴走的魔力撕得死无全尸,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亚娜找到他时,武藏已经灵体化消失,只剩下布满红黑色伤口的青年瘫倒在地,肌肉已经被海水冷却,心跳微不可察,看看将死。

他是被巨浪打上来的,那条银色的细线最开始只是一条玉白色的飘带,随着黑影的远去而诞生。

可它临近时,亚娜才发觉,那是由无数吨海水形成的笔直推进的压路机,似要碾碎前方的一切道路,它把若非已经失去意识的身体狠狠地与金属的残骸碰撞,伤口再一次被撕裂…

武藏恢复得比若非快,黑影在与她接触的一瞬间抽干了她体内大部分魔力,但随着时间推移,武藏还是因为魔力供应充足而恢复了过来。

当她看到御主变成了这副模样,差点就要去找那黑影算账,但先不提黑影在哪,其本质是什么,它诡异的吞噬能力也不是武藏可以对付的,更何况若非是他的御主,要是因为激烈的战斗而延缓若非恢复的速度,可就得不偿失了。

若非的手术这次不能在正规医院里进行了。

自愈能力把名为“身体”的布袋打了无数个补丁,现在的情况就是用于缝补的线不够了,自愈也因此停止,鲜血拖行了数十米,顺着石缝流入暗蓝的大海。

给若非做手术的是一个兽医,一个兽医院里被亚娜劫持而来的实习生。他第一个救治的物种不是富婆家的吉娃娃,而是一个看上去被宰牛刀砍了十几遍的青年。他当时的恐惧感是有多强烈,但还是哆哆嗦嗦的从若非身体取出了大量金属碎片,估摸着可以铸个下水道井盖。

直到他终于脱离生命危险后,亚娜才稍稍放松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在大浪天风中站了半天,直到连内衣都被海潮打湿,她才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去。

谢绝了杨广陪同的请求,她随手牵过岸边停放的汽艇,孤独的向大海中心开去,就像落魄的行者。

杨广没有制止她的行为,她也知道,一个人憋久了,会憋坏的。

独行于大海之上的人工岛,在深夜里,它安安静静的,与浮华的东京仿佛永世隔绝。

它突兀的出现在航线的正中心,在最繁忙的时候,万吨巨轮从岛两端的水道掠过,就像一堵移动的大山,把船舷搅起的浪花拍打在防波提上。

可今夜的它,是如此平静,就像苍穹之上的明月,散发着永远凄冷的月辉。

岛中心是银白色的大理石尖塔,塔下包围着一栋h3780航班失事的纪念馆,周围是一圈防波提;它不仅是航班的纪念馆,同时也是十年前的海啸冲击全日本时的纪念馆,当时光是东京的死亡人数就达到了五位数,而全世界范围死于火山爆发,海啸等并非灾难的人不下百万。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现在的作用有两个,作为海啸预警的前哨基地,以及缅怀。

对啊,缅怀。

指尖轻轻的掠过馆壁上铭刻的逝者之名,一股微微的凉意浸润着少女的身躯,她突然觉得很冷,无助的倚靠在防波提上,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浪头翻卷着细碎的银光,冲上岸来,落下去。

亚娜看着夜空,突然有些想念过去无忧无虑的童年。在七岁之前,她可以到古老的大街上任意玩耍,可以在顺着易北河的激流去俯瞰北海的日出。但她的童年依旧是破碎的,就像拼凑的断音,前半段可能是优雅的曲调,后半段就被杂音所覆盖。

人生本该美好的道路,因为双亲的逝去而烟消云散,仿佛之前一场幻梦,让并没有得到多少亲情的亚娜从此陷入了一个人独行之路。

但她最终走了过来。

她觉得很累,但她必须走下去。

……

……

次日夜芝公园

连日的阴云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阴雨连绵的天气。

杨广站在东京塔最高的塔尖上,双手掬于胸前,脚尖与塔尖保持完美的平行,就像一曲天鹅湖的芭蕾舞女演员。

她喜欢东京塔,它比洛阳任何一栋建筑都高,站在上面有睥睨天下之势,更何况,它还是这座城市的天际线。

现在,她的头顶就是无尽的夜空,再没有比她更高的建筑。

透明的雨珠纷纷扬扬的落下,让整个东京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雨雾中,被五光十色的灯火所映染,为城市的天空镀上一层淡淡的雨帘。

“朕知道你会来的。”

冷冽的声音如同这场夜雨,如丝如缕的飘荡在空中。

“站在上面,不累么?”

另一个略显沉重的女声说道,声音中的一丝烦闷,任谁都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