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黑衣少年面无表情拉开窗帘,一束光辉随着冷风洒进来。

少年身板清瘦,靠在了旧沙发边坐下,他冰冷的单手满是伤痕,轻轻抬起勾了勾。

一个黄色的影子窜了出来,它顶着绿油油的眼眸,脖子上细致包裹着白布,半黄半白的毛发没有光泽,仿佛从垃圾堆捡来的狗娃娃。

像狗又像狼的小动物丑兮兮,它目光防备,远远盯着少年,随时会暴起的姿态。

纪鸢眼眸一闪,这一团毛发杂乱的小东西,不会是将来威风凛凛的大白狼吧?

黑衣少年从口袋里拿出干面包,掰碎了放在小白狼面前的地上。

小白狼眼神警惕,鼻子闻了闻,饥肠辘辘的身体立在原地没有动。

黑衣少年面无表情,声音干涩:“吃了。”他威严的气势冷峻,小白狼不由自主的屈服。它走过来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吃掉干面包。

很显然,干面包不合小白狼的胃口,难以下咽。但是为了生存下去的本能,它只有硬生生吞进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纪鸢不可思议,忍不住悄悄出声:“所以,你抢了陈敬达的面包,是为了喂小白狼?”

厉曲轲面不改色,少年时离开那个寄养家庭,他曾经在外流浪了三个月。那段时间,他艰难地活下来,学会了用拳头守护自己的粮食。

阴差阳错,他捡回了一条白狼,身后跟了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陈敬达。

后来,福利院的人找到了厉曲轲,提供了吃住和初级学习。清瘦的少年贪婪地学习书本知识,察言观色成为了最聪明帅气的孩子。

厉曲轲拒绝新的收养家庭,他抓住了一个机会,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从一无所有,走到了今天。

纪鸢看着沉默的厉曲轲,她脑海闪过厉曲轲的回忆,不禁在想:

如果,厉曲轲小时候没有遭遇那么多苦难与不幸,他或许不会是今天这个冷漠的样子,也有属于自己的温柔一面。

也许有的人经历了再多的悲伤,依旧能对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善良美好地对待身边的人。

但厉曲轲没有那么幸运,挣扎的活下来是那么不容易。他骨子里染上的冷意,挥之不去。岁月静好的温柔,永远不会是厉曲轲。

大反派?纪鸢忽然明白,这个称呼是多么的愚蠢。厉曲轲,也仅仅是厉曲轲。所谓的大反派标签,一开始就是错的。

纪鸢揉了揉眼睛,扯出一抹笑:“你那么小,还养着白狼。一定很辛苦吧。”

她辛酸又开心,起码小少年厉曲轲不是一直一个人,又蠢又忠诚的大白狼陪着他一路成长。

“养着,没有肉可以宰了吃。”厉曲轲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开玩笑吧!你们会有感情的啊,怎么舍得?”纪鸢无比吃惊,厉曲轲真不会做,对他没有利的事情。连养个宠物都没有好心?

厉曲轲不置可否:“它运气不错。”

大白狼能活到今天才是奇迹。纪鸢无奈叹息,大白狼知道,它一开始是被抓来当储备粮的吗?

想想傻狗一样的大白狼,纪鸢无限同情,回去还是给它多弄点好吃的吧。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窗户玻璃破碎,旧布帘随风飘荡,冷风长驱直入。

纪鸢缩在了厉曲轲身后,面颊微红:“我们不会冻死在这吧?”

干面包吃了干净,吃上头的小白狼还有点意犹未尽地抬头。

“没了。”黑衣少年神色冷淡,他一手捞起小白狼走进屋子的角落,窝在一起互相取暖。

沙发后,黑衣少年闭目养神,一时的松懈,身上的伤痛蔓延开来,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风加雪趁机呼呼地灌进屋内,黑衣少年好看的唇形有点发青。他眉眼清俊冰冷,微皱着眉头满满的戒备,身体细微发抖,仿佛陷入了醒不来的梦魇。

纪鸢看的很心疼,她拉紧了窗帘不让风雪溜进来:“风大,不好。”

或许是有了厉曲轲在一旁,纪鸢不再是空气一样的看客。虽然没人看的见,但她可以触碰这里的东西。

纪鸢认认真真堵住了所有风口,她眼里的关心真切,疼惜又无奈:“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人住。”

厉曲轲若有所思,平静出声:“这只是梦,没有用的。”

年少的他因为受伤,又吹了一夜的冷风。第二天,他浑身发烫,发烧的记忆不清,一个人独自硬生生熬过去。少年病了好几天,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面前只是梦,过去的现实回忆,少女却当真心疼忙来忙去,为黑衣少年遮风取暖。

然而,停留在过去的少年,根本无法感受到这份真挚的关心。

面对厉曲轲毫不留情的戳穿,纪鸢动作微顿,她哼了一声气音:“我就喜欢这样,你嫉妒也不行。”

厉曲轲:……微妙熟悉的无奈。

纪鸢看着孤单独立的小少年像是弟弟一样,眼眸中满满母性的光环。目睹小少年一点点独自成长,纪鸢心里早软的一塌糊涂。

寒风变小,黑衣少年才慢慢舒缓了眉头,真正陷入了梦乡。小白狼低叫了几声,小身子盘着了一圈靠在少年身边,厚厚的毛发温暖舒服。

纪鸢蹲在小少年面前,发自心底的开心,不由自主笑了起来:“真乖。”她留意少年的伤口,看了眼门外,“我去找个医药箱。”

纪鸢刚一打开门,剧烈的冷风打在她脸上,刮的耳朵生疼。风雪越来越大眼前一片白茫,阻挡了纪鸢的前路,她甚至迈不出屋子一步。

纪鸢有种不祥的预感,天气越来越冷了。

【剧情纠正,剧情纠正!】

纪鸢:???

剧情大神又要搞事情!

她和厉曲轲此时在做梦,剧情大神不会在外面做坏事,直接让他们死在梦里?

纪鸢才意识到,她的反抗很可能惹怒了剧情大神,连累厉曲轲受到伤害。她瑟瑟发抖地后退,眼中满满的无措。

厉曲轲一只手拉过了纪鸢,他严实地关上了房门。男人深邃的眉眼上染上了白色的风霜,冷冽帅气。

纪鸢心底面对未知的可怕,克制不住的发抖:“厉曲轲…你会不会觉得冷?我好冷啊……”

“得快点醒来,醒来就不会冷了。”她整个人陷入了不安,迷茫地看向厉曲轲,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疼。

冰冷破败的房间,纪鸢只穿着一袭红色长裙,她抓住了厉曲轲的胳膊,抖着苍白的唇:“如果醒不过来,它会害死你的。”

厉曲轲眼眸冷淡,脱下了温热外套披在纪鸢身上,扶住了她的双肩:“它是谁?”

“这是你的梦,不能醒来吗?”纪鸢眨了眨眼,在厉曲轲的关注中她冷静了许多,“剧情大神,它要把我们冻死在这里。”

冷气越来越重,纪鸢让自责击中,她眼睛无措不安:“对不起,厉曲轲先生,是我连累了你。我如果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你不会死。”厉曲轲看着纪鸢的眼眸,专注认真,“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纪鸢无力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必须马上醒来。但是,你和我都控制不了梦境。”

厉曲轲环视寒意弥漫的四周:“你说,一个人的梦境要如何醒来?”

纪鸢理所当然地回答:“唤醒他。可是,你都睡着了,谁来叫你呢?”

厉曲轲平静的目光落在了沉睡的黑衣少年身上。

纪鸢惊奇:“他?”

厉曲轲走到了小少年面前,居高临下:“叫醒他。”

黑衣少年睡着的样子,没有了深沉防备,精致的五官安静脆弱。

纪鸢莫名地相信厉曲轲,她戳了戳黑衣少年指尖:“小厉曲轲,醒醒?”

黑衣少年沉睡不醒,眉头却皱了起来。

“说触动他内心的事情。”厉曲轲面色冷淡,目光轻盈落在了少女身上。

纪鸢对厉曲轲深信不疑,她蹲下了身轻声道:“小厉曲轲,你的狗子被偷走了。”

黑衣少年紧闭着双眸,全然陷入了梦魇中。窗外的风雪越来越大,室内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纪鸢眼睛一转,微微不忍贴着小少年的耳边:“厉曲轲,害死你父母的人,我找到了。”

小少年墨色的眼眸猛然,胸口剧烈的起伏。他浑身黑气,冰冷执着攥住纪鸢的手:“他们在哪!”

纪鸢手腕一阵生疼,周围降临无边的黑暗,她下意识地回头,水眸泛红:“厉曲轲……”

下一刻,纪鸢落入一个宽厚的温暖怀抱,厉曲轲修长的手轻拍在她的脑袋,磁性的嗓音薄凉:“别怕,很快过去。”

平静冷淡的声音,纪鸢却忽然安心了下来。疲惫的倦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倒在厉曲轲的怀里。

红艳娇小的身躯渐渐消散,厉曲轲的掌心落了一个空。

他面无表情,望住自己的掌心,眼底阴沉:“……小木槿。”

……

厉曲轲再度睁开眼,心口微疼,一时分不清真假。窗外天明,被子落在了地上,

闵漾集团总裁办公室

孙章舟一头银发,精英人士的气质:“证据,我们已经找全了。”

厉曲轲神色不变:“去办吧。”

孙章舟笑容满面地点头:“boss放心,好戏要开场了。”

……

梁越禾特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招待会,邀请了大报小报的记者。

台下,卜碧珍已经认命决定顶罪,她拉住住纪梦韵的手:“女儿,你要为我报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妈,让你受委屈了。”纪梦韵满口答应,心里对纪鸢和厉曲轲更恨了一点。

她转向衣着昂贵梁越禾:“陈敬达怎么没有出现?”

一天了,陈敬达没有了消息,音讯全无。

卜碧珍脸色一变:“他不会是个骗子吧?”

梁越禾冷着脸摇头:“我查过,a国的时候,陈敬达就是梁越禾的死对头。两人结的是死仇,他不可能耍我们,对他没有好处。”

正在这时,梁越禾接到了陈敬达的求救电话。

陈敬达好不容易有了联系的机会,懊悔不已:“厉曲轲把我交给了警-察。你必须在引渡之前,把我救出来。梁少爷,我对你还有用,你必须相信我!除了我,没人对付得了厉曲轲。”

“你斗得过厉曲轲,还要求我帮忙?”梁越禾脸色铁青,恨不得当面收拾陈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