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道士听了,也觉得挺有道理,哪家做祖母的也不好越过儿子媳妇儿就给孙子定亲,这事儿还得等他有机会去问问贾二老爷才是。
于是也不再纠缠此事,看众人这会儿逛的差不多,也该累了,便引着众人去了会客的厢房。
主子们刚一落座,丫鬟仆妇们便上茶的上茶,摆点心的摆点心,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范道士也不以为意,道观里的茶点还是粗鄙了些,登不得大雅之堂。有些身份地位的贵客都会自带茶点餐食,倒是为道观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虽说那些人也都捐了香火银,可他们自带饮食和观里提供还是有很大不同,天长日久的,省下来的银两还真不是个小数目。
贾母歇了片刻,抽了个空档将自己的梦说给范道士听,想让他给解解梦。
范道士沉吟了片刻,眯着眼睛,掐着手指,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回道:“老太太无需惊慌,梦境大多寓意相反,梦中见血,多寓意着繁华荣昌,名誉福运俱全,是大大的吉兆。您梦到了国公爷,想来是老太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思念之极所至。”
贾母在心里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哼,贾代善那个死鬼,若不是宝玉成天在她身边晃悠,她都要想不起来那死鬼长什么样了。
还思念之极?她思念个鬼啊!真是可笑!不过被老道士这么一说,她心里倒是安稳了,也不再纠结梦的寓意,无非就是个梦,算不得什么。
按着范道士的意思,说是要给国公爷办一场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再在三清祖师面前供奉一盏长明灯,日日由观里的道士们为其诵经祈福,积攒福运。
贾母也由着他折腾,花上几百银子,买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任谁也没料到,贾母捐了五百香火银子,范道士还觉不足,竟亲自端着盘子凑到了李纨和凤姐儿身边,笑得一脸讨好谄媚。
凤姐儿柳眉一挑,心里不屑地啐了一口,面上却是轻笑道:“你这拿着盘子来,倒真是吓我一跳。”
转头对平儿道:“平儿快将咱们从府里带来的西洋点心给观主装上几块,那可是个稀罕物,多少银子也买不着,快拿去给观主尝个鲜儿。”
平儿会意,麻溜地拿过范道士手里的盘子,转身就出去装点心去了。
范道士被噎得难堪,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上仿佛挂了个调色盘,精彩极了。
这会儿手里的盘子都被人抢走,总算还要点脸面的范道士再没提任何化布施的话,接过平儿递过来装着点心的盘子,一脸僵硬地道了谢,灰溜溜地出去了。
李纨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凤姐儿,脸色不太好看,几度欲言又止。
贾母手指着凤姐儿,笑骂道:“你个凤辣子,促狭鬼,真真儿是一点亏也不吃的主儿。他那么大岁数,你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再撅过去?真有个好歹,就是你的罪孽了。”
凤姐儿心下一凛,忘了这个茬,好在那个范道士脸皮够厚,心性够强大。
忙起身对着贾母行了一礼,致歉道:“谢老太太提醒,是凤儿疏忽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贪婪不知足的嘴脸,就想着戳一戳他的锐气,看他还如何得意。”
贾母叹道:“你啊!还是太年轻。须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些个小人轻易不可往死里得罪,你都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咬上一口,让人防不胜防。若是想打发了他,总有些婉转的法子,何必让他记恨上你?他是瓦砾,你是瓷器,哪有用瓷器去碰瓦砾的道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凤姐儿再次施了一礼,恭敬道:“是,多谢老太太教诲,凤儿受教。”
几个姑娘本来想笑来着,这会儿听了贾母的话都陷入了沉思。
贾母的话无疑是给他们上了一堂人生哲理课,这也许是她们今日清虚观之行的最大收获。
中午用过了素斋,一行人就准备回府了。
贾母临行前又让人捐了二百两银子,范道士倒也没回避,乐呵呵地送客到了大门口。
贾母临行前对范道士说:“小辈无状,口没遮拦冲撞了老神仙,还望老神仙别往心里去,那孩子心直口快嘴巴刁钻,实则并无坏心。”
范道士眯着眼睛,一脸慈眉善目的笑模样,连连挥手道:“无碍,无碍,老道已逾古稀之年,怎会同一女娃娃计较,老太太多虑了。”
贾母再未多言,笑着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临行前,贾环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还伫立在道观大门口的老道士,眼里闪过一丝凶厉的光……!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