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心头一紧,回想起梅阮仪的话,生怕梅阑珊一时想不开真有个三长两短,忙推门进去。
房门却是从里面反锁了,傅容月更急,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抬脚踹去。
门栓断裂,房门打开,冷风从窗户边灌进来,沙帐随风四处晃动,越发显得人气凋零的冷清。
傅容月扫了一圈,一颗心立即就乱了,她匆忙跑到梅阮仪的院子:“阮仪哥,阑珊姐姐不见了!”
“不见了?”梅阮仪只重复了一下,忽然脸色一变:“走!”
他拎了大氅往肩膀上一搭,出了院子,正遇到绿俏从誊香阁出来,他吩咐绿俏去拿傅容月的披风,自己则去马棚里牵马。两人翻身上马,傅容月随着梅阮仪出了城门,一路快马狂奔往小孤山跑去。
直跑了小半个时辰,梅阮仪也勒住马,傅容月定睛看去,前方一片小山坡上,梅阑珊独自一人坐在坡顶,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马嘶声鸣,梅阑珊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他们两个,又重新木然的转了回去。
梅阮仪顿住脚步:“她从小就不爱跟我说心事,你们都是女孩子,她又喜欢你,你去同她说说话,我在前方等你们。”
“嗯。”傅容月也是如此想法。
她将马缰交给梅阮仪,整理了一下披风,漫步上了山坡,也在梅阑珊身边坐了下来。
山风有些大,她不禁冷得一个哆嗦,往梅阑珊身边靠了靠。
梅阑珊也知道她不比自己,伸手将她搂住,脖子顺其自然的往她肩膀上靠了过来。傅容月正要开口说话,她却说:“容月,你不用劝我什么,我都知道了。其时哥哥已经离开很久了,我纵然伤心,那也没办法。我本来想着留一个念想在身边,将来不管他去了哪里,我总归知道他来过,可没想到连个念想也没能保住,实在是对不起他。”
“我都听说了。”傅容月小心的斟酌着字句:“阑珊姐姐,这些都是天意,你又怎知不是冯少爷怕你太过自苦,这才借着容盛的手将那簪子毁去呢?”
“我又怎会自苦?”梅阑珊自嘲的笑了笑。
那个傻子,哪里可能这样体察她的心思,他若真的能体察,也就不是个傻子了!
傅容月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手掌的颤动,不禁叹气。
说是不苦,其实还是苦的……
梅阑珊缓了一缓,才说:“当年我还小,他虽然是个傻子,可是对我真的是很不错。他有两颗糖,必定一颗都舍不得吃,全部留给我;他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也一定是第一个给我。他把我当成他死去的妹妹,我虽然嘴巴上嫌弃他傻,其实也真是把他当成是哥哥一般看待的。”
“我知道,不然贾元春她们嘲笑他,阑珊姐姐也不会那么生气。”傅容月点了点头。
梅阑珊继续说:“我后来觉得我爹说的很对,要不是我胡闹顽劣,或许他就不会死。这么多年来,冯老爷和夫人对我们避而不见,兴许是恨透了我们,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胡思乱想,想着如果有可能,我宁愿拿我的命换他的命。我爹有我们兄妹三个,冯老爷和夫人却只剩下其时哥哥一个,如果真能换,那就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