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听不懂我的话。”少女这么说着,雪地靴就要踩上蒸蛋。
“不要!我说!——”男人惊叫阻止,步音耐心等着他喘完气,随后第一句就怨气浓浓,“你知道食物多……”
步音用冰刀把蒸蛋从地上弄起,显然仍旧会喂入对方口中,打断他:“我不想再听废话。”
“……”
随后他们顺利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如果说年秋雀一开始还有一点不乐意,后面觉得步音简直是太机智了!!
她们得知这个袭击者是原住民,也就是原本就生存在寒冰末日这片大陆上的人类。
奇妙的是,男人并不是第一次碰见过他们这种奇怪的像是从天而降的外来者,据他所说,每隔上一段时间——他完全不记得这个时间指的是几月还是几年——就会有像她们这样的人或多或少的出现在寒冰末日的大地上。
对于一些原住民来说,这种仿佛羊羔落入狼群的新崽儿,是他们最好下手的目标。
当然,有时候羊仔里也会出现几个需要避开的野兽,这些人大抵就是步音认识中的“老手”。
“他们称呼自己为求生者,”男人低声说着,半边身子已经冻得麻木了,舌尖上似乎还带着点蒸蛋的嫩滑,“也很警惕……很多求生者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去附近的‘屋子’。”
屋子就是求生者口里的安全屋,也有一个名字是“物资所”。
离这里最近的就是雪山脚的物资所,说是屋子实则是一块村子大小的地方,从主道路进去分成左右两条岔道,由此大致分为两派,一边是原住民的地盘,一边是外来者最常去的地方。
原住民们曾经看见过有人进入外来者物资所的区域后满载而归,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偷溜过去的人是抱着“强抢”还是“偷窃”的念头,没一个讨到好处的。反倒是掌管着原住民物资所的人去了一趟后回来没多说什么,只约束着下面的人,两边井水不犯河水。
步音把所有信息整理一番,男人的四肢被装了回去,她和年秋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本以为会被杀死的男人震惊后是狂喜,眼底闪烁着狠厉的光。羊崽儿仍旧是羊崽儿,永远不知斩草需除根,等他跟上去后入夜,先把那些冰刀偷了……男人的瞳孔突然一颤,后知后觉,就算四肢已经装回,也没有听从大脑的指令挪动一分。
雪花落在没有知觉的肢体上,睫毛下的瞳仁只剩下心慌,注视着雪白大地后逐渐一片眩光和模糊。
晕眩之中袭击者回想起了步音给他安装回四肢后,用纯白新雪擦着手时,波澜不惊的仿佛是擦去脏东西的神色。
另一边,年秋雀微皱着眉头,一时担心后头那人会躲起来偷袭一时担心自己如果说要杀人步音会不会觉得她太冷血。从在雪窝中恢复意志,仿佛重新降临人间的那瞬间,年秋雀确信,自己有哪里不一样了。至少这颗心,变成对外人又冷又硬的石头——步音当然不算的!
步音仿若没有瞧见身边人的纠结神色,站在微高的雪丘上,眺目远去,天地化为无数斑斓色彩,雀跃涌动着,很轻松就得出了结论:“我们大概明天上午能到物资所,今天先找一个地方堆雪窝。”
“好。”年秋雀没有不应的。
惊喜的是走了不远就发现了几颗松树的影子,这一路上别说树了,就是巨大的石头也少,年秋雀一路上虚心求学,从天上星座流云到地上落雪色差,只为了区分方向,皮毛没学到几分,步音的大佬形象更深刻了。
雪山在前方,发现的松树偏左边,步音看了看地面,决定兵分二路:“我去右边,你去松树寻找可用物品,一个小时内我会去找你。”
“一个人是不是太危险了。”
步音:“那你对我就没有作用了。”
年秋雀愣了愣,步音看着她,口吻还是软软的:“我需要的是独当一面的同伴,不是时刻粘人的宠物,你懂吗?”
年轻女人的脸渐渐红了,步音在心里默数一二三,等着对方和自己闹翻。
年秋雀:“我……”
步音目光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催促。
年秋雀万分刺激和激动:“我……原来在你心里是小宠物吗!”
步音:?
内容是对的,语气不大对。
年秋雀捧着自己热乎乎的脸,压抑着情绪:“我本来以为是跟班小弟,啊不,小妹来着。”
居然是宠物,那她是不是不用努力了,可以做大佬的心尖宠了?!
步音:“……”
你不对劲。
少女以前是没接触过这种的,她琥珀色的瞳孔都放大了一瞬,禁不住发出疑问:“你的尊严呢?”
“啊,那种东西,大概在网上喊着各位金主爸爸求抱大腿的时候扔掉了吧。”年秋雀很洒脱,甚至发出想要当大佬罩着的小废物的声音。
步音闭了闭眼:“我瞎说的,我没把你当宠物。”
年秋雀:“啊……”可以说是十分失望。
少女面无表情地指着松树方向警告:“去找资源,再吵就扔了你。”
年秋雀乖乖走到几颗松木前,回头确定步音听不见后,才噗嗤笑了出来。有一瞬间她当然是很生气的,但是很快意识到步音并不是那种人。
冰凉透骨的微风吹拂,心情明媚的女人收了收神色,小心沿着树木搜索起来。
……
步音找到了第二个补给箱,和第一个一样,在新雪的下方。
少女眼中,层次分明的雪大大咧咧地告诉路过的所有人:这里有东西啊!这下面有东西啊!快来挖啊!!
这个补给箱比第一个小很多,这一次步音是抱着开的,箱子闪烁过后不情不愿地留在了她怀中。
开出的有三张卡片。
【普通火柴一盒】
【普通钓竿,饵食x10】
【区域联络器x4】
嗯,都挺好的。
步音十分知足,淡定都暂时收入卡包中,抱着个小补给箱,往松木那边走。
年秋雀不仅找到了松树,还瞧见了松果和松鼠。这里的松鼠特别凶,猫儿一样大,警惕得很,察觉到树下人类的视线呲牙对她凶了几声,抱着松果咻地钻入树间不见踪影。年秋雀在树下找了一会儿,都是被吃完的松果。
她好像记得这个也可以生火,就收集了一些。至于松针,取了一点发现全是凝冰。
她还在松林的中央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冰湖,找到一块石头敲了下,冰层裂出一条缝,看起来很脆。年秋雀谨慎记住了湖的位置,以免不小心就掉入冰冷的湖水里。
明明是看起来比自己小许多的少女,年秋雀离开后才发现,自己对于步音的依赖性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大,在外探索的每一步都在神经紧绷着,丝毫不敢放松,犹如惊弓之鸟。
湖边的松树比外圈的更壮实,在这里她终于找到了几个没有被松鼠霍霍的松果,相对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里比别的地方稍微暖和些。
年秋雀对着冻红的手心哈气,去掰一块琥珀色的松脂,这个东西,应该也能生火吧?
窸窸窣窣又慢吞吞的脚步声直直向她的这个方向走来,年秋雀警惕了一秒后,还没看见人就奇异地放松下来。耳里是规律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就像是那个夜晚意识迷糊中听见的一样。
是步音来了。
少女走到跟前,瞟了眼她的收获,递出一个区域联络器,自己拿出一个试了试:“喂,喂。”
年秋雀手忙脚乱学着她打开联络器,呲呲响声后,少女稍稍失真的嗓音从扩音区传出:“呲——喂,喂。”
“以后如果分开就用这个交流。”
步音将自己找到补给箱的事说了,年秋雀听见她说有鱼竿和鱼饵,眼睛一亮,看向冰湖,只觉得天时地利:“那我们今天扎营湖边?”
步音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轻易找到了年秋雀敲击过的湖面,又抬头看了看四周:“不,我们不在湖边扎营。”
周围的新雪很多,高低不平,掩盖的形状是脚印,另外有几个方向的雪比旁边薄太多,靠近的冰层也易脆,种种迹象说明有至少四批人在这里生火停留,也许还尝试破开冰湖过。她们停留在这里很容易碰上其他人,白日无所谓,晚上还要防备就太麻烦了。
年秋雀没问为什么就应了。
步音说是这样说,却凭借湖边的石头和拆掉的补给箱木板,做了一把冰制斧头。
年秋雀已经只会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了。
想学,可是,她连冰刀都没完全学会【趴
少女颠了颠冰斧头,递给她,找了个没有人际踏足的方向,路过一颗颗松木,打量着。
年秋雀跟着她看,猜出这是要砍木头了,但是不清楚步音的评判标准,难道是觉得太粗的砍不断?可是路过瘦一些的也没见停。
松木都很高,低处基本上没什么分支,想砍树枝是不显示的……
年秋雀胡思乱想着,就见前头领路的停了。她抬起头看去,吃惊于这棵松树的高大,吞了口口水,摸了摸斧子柄。砍得断吗?不管了,音音说可以就可以!
步音的眼中是丝丝缕缕交杂的信息,她沿着信息找到了树干最薄弱处,对着指了指:“上斜30度,砍这里。”
年秋雀比了比,先看出一条清浅的痕迹,此时冰斧头和树干的接触面已经有些融化。
步音面色不改:“用力,坏了再做,时间长了主人可能就回来了。”
年秋雀没听懂“主人”是什么意思,这棵树还有主的?但她也用了最大的力气挥动斧头,一下子就跨擦砍出了个大裂缝,惊奇地看了眼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