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衙门守门口的衙差虽不认识葛歌,不过听她说是葛家菌铺的人,为赈灾一事来求见大人,他皱着眉瞧端方站在门外的小后生一眼还是赶紧进去通报了,葛家菌铺捐了一大笔银子这事儿他们可都晓得,可不敢耽误大人的正事儿。
正在书房与幕僚商议赈灾一事的胡宥青听衙差来报,葛歌为赈灾一事来求见,与幕僚对望片刻,便沉声应道:“将人请进来罢。”
“胡大人日安。”跟在衙差后边儿进到书房的葛歌朝胡宥青行以书生礼,又朝站在一旁不认识的书生打扮之人微微作揖示意。
对方比葛歌大了两轮不止,又自恃是读书人,最是看不上这满身铜臭的商人,只淡淡点了点头就将目光挪开,并不想搭理她。
葛歌却是看都没看到对方这点子小动作,她的目光早就转回到胡宥青身上了,又朝胡宥青拱手才道:“胡大人,草民听闻如今城中因大雪受灾之人愈发多,城中冲突不断,草民有一计愿献于大人。”
“何计?”端坐书桌后的胡宥青一听对方说有法子,好奇地睁大了熬红的双眼,身子微微向前倾。
“以工代赈。”葛歌双眸微亮,道出四字,见胡宥青似有些疑惑,不疾不徐解释道:“如今城中流民过多,若皆直接发赈灾粮银,难免为日后管理埋下隐患,再者日日游手好闲的,必然滋生矛盾,倒不如以招募他们干活为渠道,一则人人有事做,便没了那个精力去闹事;二则也可减少人心惰性养成。草民家中如今有一木炭铺子,最低等的木炭为十文一斤,愿为大人驱使,但凡是府衙雇来上工之人,每人每日可以单价五文在小店购买木炭一斤。”
葛歌这话一出,胡宥青欢喜得双手击掌:“你这法子好!师爷以为如何?”
“…或可一试。”那中年文人面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捏着美鬤低了头。虽知这法子着实不错,可心里那清高的坎儿却过不去,只安慰自己道,这事事跟钱挂钩的主意,也只有这一身铜臭之人才会想出来,他想不出这般主意再寻常不过。
以工代赈是好法子,可这问题又来了,这大冷天儿的,找啥活儿能把这几千人都安排妥当?
“一可清除街上积雪,二可给寻常人家清积雪,三可每日安排人把雪运出城外。此外,为寻常百姓家里屋顶的积雪可酌情收几个铜板,钱都回到衙门后,再按劳分配。”葛歌想得周全,如今正好是闹雪灾的时候,那不少人家屋顶都被积雪压垮受灾。所谓危机危机,有危就有机遇,倒不如把这雪换成能挣钱的法子:“再者,云州城不少人家都是要存冰的,连着把这门生意也给接下来,指不定还能再减轻衙门赈灾的负担。至于妇人,也可组织起来做些女红,北宁气候寒冷,将士们想来也是缺衣少袜的,若能与北宁那边儿谈成买卖协议,两边对接好,双方都能受惠。”
胡宥青边听边点头,对这满脑子好主意的后生真是满意极了:“不错,不错,这法子好。”
此举既能解云州之困,又可助北宁一臂之力。国都那边儿去岁就没赈灾的银两下来,反倒层层盘剥,而如今北宁与云州都属崔家军的阵营,自然是要互为唇齿相依的,这般一举两得,倒确实是个好法子。
为胡宥青献计完成,葛歌也不多留,大的方向她已给出来,至于如何操作那便是胡宥青这个知州该做的事儿了。
胡宥青捻着胡须望着葛歌离去的背影,与跟在身后的幕僚颇有些欣慰地说到:“此后生日后前程不可估量啊!”
“…大人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