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师容凛,便热情的打招呼,看上去甚是乖巧懂事。
师容凛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你跟着我?”
“我没有啊。”喜鹊一脸无辜,“爷,我也是走这条路而已,只是碰巧遇上了您,您可别多想。”
这理由压根儿站不住脚,骗骗小孩子还行,骗师容凛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喜鹊如今也没做什么,师容凛也不好说些什么,心里只想着,怕是施儿担心他,所以特意让喜鹊跟着他。
他是清楚施儿与面前这丫头感情有多好的。
两人如今虽不是主仆,但喜鹊依然忠心耿耿,是个好孩子。
因此,师容凛虽觉得自己的游玩之路被打扰了,但到底顾忌着小姑娘面子薄,又是闺女好姐妹,一片真心,便不忍伤了这丫头的心。
他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转头去叫小二了。
只心里想着,让个小姑娘跟着像什么话,明日他还是早点起床赶路,把这小丫头甩开便是。
“爷,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正想着,喜鹊却跟了上来,人如其名,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吃饭。”师容凛本不想理会她,但奈何这丫头太能说了,那张小嘴叭叭的能说个不停。他被吵得脑仁疼,只得开口回答。
“
“吃饭啊,正好,我也饿了。”喜鹊眼睛一亮,乐道,“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爷,我陪你一起吃吧。”
师容凛想拒绝,但说得太直白又怕伤了这孩子脸面,委婉了,这丫头似乎又听不懂。
等到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一起坐在了客栈大堂里,相对着用饭了。
这小客栈也没什么好东西,而且现在又太晚了,食材也不齐全。好在师容凛也不是个挑嘴的,他虽一身锦衣玉食,但却不是长安里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
相反,他要带兵打仗,行军途中条件甚至更差。
最后,两人各要了一碗鸡蛋面,就当宵夜垫垫肚子了。
面的味道倒是还可以,看来这小客栈还是有点看头的。
“哎呀,这面味道还不错诶,爷,您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这煎蛋很好,金黄金黄的,不必军队里的伙夫做的差。”
“爷,您怎么不说话?是不合胃口吗?哎,也对,这厨艺虽然还行,但是对比御厨做的,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对面的丫头一张嘴似乎不嫌累,从坐下就开始说说说。
师容凛就没有见过比她还能说的,他抬头瞧了喜鹊一眼,皱眉道:“闭嘴,吃饭。”
语气有点硬。
就见对面的小丫头眼圈顿时红了,红着眼瞅着他,一张小圆脸都皱了起来,委屈巴巴的说:“爷,您是觉得我太烦了吗?您讨厌我吗?”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爷您觉得太冷清,是我错了……”
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师容凛难得有点慌。
他这辈子没与多少女子打过交道,接触的最多的便是女儿,其次便是死去的妻子。他对其他女子没有兴趣,自然也不会去了解。
若是普通的姑娘,他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但喜鹊到底还是不同的。
她是他闺女的好姐妹。
所谓爱屋及乌,对自家闺女的姐妹,师容凛是会给几分面子的,心中也有几分疼爱。因此,此刻见喜鹊一哭,便生了些愧疚。
或许,他方才的语气确实太不好了点。
“别哭了,是我不对,你继续说,不用闭嘴。”他有点无奈的道。
喜鹊怯生生的抬头觑了他一眼,眼角还带着泪:“爷真的没有生我的气吗?”
师容凛能说什么呢,只能摇头道:“没有。”
见小姑娘还是一脸难过失落,顿了顿,便努力缓和了面『色』,温声道:“施儿当你是姐妹,你也不用唤我爷,叫我一声叔叔即可。”
这可是个极大的恩典。
能唤天子一声叔伯,那可是八辈子难修的好福气。若是旁人,怕是会感恩戴德立刻诚惶诚恐的应了下来。
喜鹊听了,却不得高兴,眸『色』不着痕迹的暗了暗。
她便知,在师容凛的心中,她还是个与公主平辈的小孩儿。
对于她来说,这是优势,也是劣势。
她可以用这个身份,让师容凛降低防备,卸下心防。却也因为此,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会难上加难。
试问,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女儿的小姐妹?
喜鹊想要的可不是当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儿,她要得更多更离谱,她想成为她家公主的小继母!几年过去,喜鹊越来越清楚自己心中所想。
曾经,她只是个普通的小丫鬟,虽崇拜敬仰师容凛,但却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不说两人的身份,便是年龄,阅历,『性』格……哪哪儿都不配。
师容凛那般耀眼,世间爱慕他的女子不知凡几,又怎会看上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
喜鹊也不知道这份崇拜敬慕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等她发现的时候,早已经成了爱恋。
叫她怎能不爱呢?
天下皆知镇国公乃世间绝世男儿,是大英雄,被无数人崇拜爱戴。后来,他又一统天下,成为天下之主,开国帝王,越发尊贵。
可喜鹊爱的却是他驰骋沙场的威武,爱得是他铁血冷酷外表下的柔情。
他是天下人的英雄,更是她心中的英雄。
她不是不知道两人有多么不般配,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基本不可能。更何况,世人谁不知,大周的开国帝王是个痴情种,心中唯有前朝的昌宁公主。
即便坐拥天下,也甘为亡妻守,后宫空无一人。
可这人活着,便会生贪欲。
七情六欲乃是本能,想要舍弃何等艰难?
她也曾想把这份爱恋藏在心中,可当她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见过的人也越来越多,当她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鬟后。
她变得贪心了。
就如玉姐姐所说,人这一辈子难免有遗憾,有些遗憾避免不了,但不意味着我们便不去努力了。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
没有试过,又岂能甘心?
所以,她来了。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尽力去争取了,如此,即便无法得偿所愿,但她也不会后悔。
如今,她能够与心上人靠得这么近,已经极好了。
喜鹊眼中的黯淡转瞬即逝,再抬首时,便又成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姑娘。
闻言,她忙道:“这可不行,您看上去还这般年轻,我若唤您叔叔,岂不是把您叫老了?还是叫爷吧,我也叫习惯了,您多听听,也就习惯了。”
师容凛:“……”
这丫头有时候看上去胆子小小的,有时候又胆子挺大。
听听这说得什么话,若真把他当爷,岂敢如此没大没小的说话?
好在师容凛对小丫头容忍度蛮高,也不欲与她计较,见她不哭了,倒是松了口气道:“随你怎么叫吧,快吃面吧,凉了不好吃。”
“诶,我这就吃!”
说吧,当真埋头大口吃了起来。
多年从军生涯,让喜鹊早已没了寻常女孩儿的娇气和扭捏。姑娘家讲究个细嚼慢咽,吃相优雅漂亮,她倒是比男儿还豪气。
但师容凛瞧着,却不觉得粗鲁,甚至还挺有食欲。
一碗面不够,后来又要了一碗。
这一不小心便吃撑了。
师容凛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自个儿撑得慌的肚子,就见面前的丫头开始吃第三碗了……
他看得有些心惊胆战,忍不住说了句:“你这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谁料这话一出,便不知捅了哪个马蜂窝。
就见小姑娘眼睛又是一红,伤心的问:“爷您这是嫌弃我吗?”
师容凛:“……”
他这回是不敢『乱』说话了,觉得这丫头未免太脆弱,想不理吧,又瞧她那小模样挺可怜。
“没有嫌弃,你别多想。”他叹气,带着些无奈的哄道,“吃吧,能吃多少是多少,只是要注意身体。”
“嗯,我会的!”喜鹊应了一声,便又高高兴兴的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