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的瞬间,唇角悄悄翘了翘。
她就知道,他果然外冷内热,是个心软的。
吃过宵夜,已经是后半夜了。
两人各自回屋休息。
师容凛有些疲倦,但因想着要早起,好快点甩开那爱哭丫头,索『性』便只眯了一会儿。天刚开蒙,他便起身收拾好,退了房,骑上马就走。
然,刚上马,便听见身后又传来声响。
他转头,又对上了一张笑呵呵的小圆脸。
“爷,好巧啊。您也起的这么早赶路?”
师容凛:“……”
看来,这块牛皮糖是要死缠着了。
接下来的一路,师容凛不是没有想过把人甩开,但每一次以为成功摆脱这牛皮糖了,回头一看,却又对上那带着灿烂笑容的小圆脸。
这丫头极有韧『性』,无论他怎么甩竟都甩不掉。
哪怕浑身狼狈不堪,她也跟得严严实实的。
喜鹊如今虽然武艺不错,但她习武挺晚,天赋也有限。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天道酬勤,自然是比不过师容凛的。
有一段日子,师容凛故意跑得很快,走得地方又极为偏僻,了无人烟,平日里只能『露』宿野外。
没多久,便看到这小丫头面『色』苍白,眼底青黑,明显是没有休息好。
可都这样了,她还没有放弃,依旧死死跟着他。
明明是个爱哭的,但遭受了这么多困难,却依然笑得傻兮兮。
让人好气又好笑。
因两人走得地方偏僻,师容凛并不喜人多的地方,而是想要看看这世间的自然风光,大多是在山间打转。
这种地方,除了野兽,最多的便是山匪。
有一次,两人便遇上了一窝山匪。
这群山匪养得还挺好,个个看上去身强体壮,足足有三四十人。
对上他们两人,自然是得意洋洋,胜券在握。
师容凛本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然他还未来得及动,身后便飞出一道娇小纤细的身影,如闪电一般闯进了山匪群里。
出宫时,喜鹊还有些圆润。
她本也不是那种纤细瘦弱的女子,骨架虽小,但身上肉也不少。
然这段日子下来,却着实瘦了不少,看上去更多了英气。
此时,认真与山匪搏斗的小丫头更是多了些意气风发。
山匪人数不少,喜鹊经验虽足,但到底只有她一人,应付的有些吃力。
师容凛本要出手,可看到这一幕,却再也没有动,只是安静的看着。
这丫头到底是施儿的姐妹,他不好狠下心,此次正好是个机会,便让她吃个教训,也好早点放弃回长安。
这般想着,他当真至始至终都未出手。
只是在瞧着那丫头身上的血迹时,微微皱了皱眉。
独自一人对战的喜鹊身上很快便有了伤。
师容凛在等,等着她完全招架不住时再出手。
然而,等到山匪们都被制服,却也没有等到。
喜鹊胜了。
即便胜得艰难,但她也胜了,一人扫平了这个匪窝。
“爷,我护着您!”
地上的山匪哀哀惨叫,浑身伤痕血迹的姑娘却笑着灿烂。
明明自个儿都站不稳了,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雪,还口气大的要保护他。
师容凛本该不屑一顾的。
他是大周的战神,是众人眼中无坚不摧的英雄,有谁有资格说要保护他?
可对上那双又圆又亮的眼睛,他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嘲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爷,您放心,我现在还是挺厉害的,肯定可以……护着您的……”
话音未落,她便眼前一黑,就这样栽倒下去。
在落地之前,乏力的身子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接住了。头上传来一声叹息,下一瞬,男人带着些无奈的声音响起:“行了,我知道了,别硬撑着了。”
“……那您别丢下我。”她执拗的看着他。
师容凛再次叹息,在她执着的目光中,终是点了头:“好。”
这些日子,为了追赶上师容凛,喜鹊本就没有休息好,如今又拖着疲累的身子与一群山匪搏斗。
身上又疼又累,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闻言,她又咧嘴笑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师容凛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应了她,便没有食言。喜鹊这一晕,便晕了足足两日,再次醒来时,她先看见的是空旷的屋子。
屋里只有她一人。
当时心里就凉了,不顾身体的乏累,便爬了起来,就要出去找人。
可她身子酸软的厉害,别说去找人了,连床都下不去。
砰的一声——
眼看着便要重重落在床下,衣领子却被人从后面拎住。
熟悉的男音在身后响起:“还受着伤呢,你下床作甚?”
边说,边把她提起来扔在了床上。
动作看似粗暴,但力道却还算温柔。
喜鹊心中一喜,转头便看过去,果然便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人,惊喜的道:“您没走?!”
师容凛瞅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既然醒了,那就喝『药』吧。”
见到心上人还在,喜鹊乖巧极了,乖乖接过『药』碗一口就喝了下去。
末了,还带着点小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空碗道:“我喝完了!”
一脸求夸奖。
师容凛没忍住,唇角微微翘了翘,对上期待的大眼睛,到底是夸了一句:“还不错。”
喜鹊立刻甜滋滋的笑了起来。
她虽然醒了,但身体还是疲累,『药』里也有安眠的成分,喝了『药』便又有点想睡了。
见她眼睛半眯不眯,师容凛便拉起被子盖在她头上道:“困了就睡吧。”
“那您会离开吗?”
小丫头拉下被子,『露』出一张小圆脸,殷切的看着他。
屋里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男人才沉声回了句:“我不走。”
“那您会让我跟着您吗?”
她开始得寸进尺,心里忐忑不已。
好在,这一次她如愿了。
半晌,一个淡淡的好在屋中响起,好听极了。
“我想……一辈子跟着您。”
这一次没有得到回应。
可喜鹊却已经很满足了,她知道,沉默已经是她得到的最好的答案了。
“太好了,我好高兴……”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高大的男人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渐深。
窗外阳光正好。
风好,景好,人……也好。
或许,这样也挺好。
须臾,屋中陡然响起了一声释然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