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人发困。
眼下这种清凉的天气,正适合睡觉。
云挽容看到逐渐歪在自己肩头的女子,忍不住偷笑。
对面一直闭目养神的云啸辰听了动静,睁开眼,视线落到酣睡的花荫身上,挑眉淡淡道:“我怎不知,挽容何时变得这般好学?”
云挽容狡黠地眨眨眼,比了个噤声的收拾,而后压低了声音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突然想起来,若我今日都随二哥和嫂嫂待在一起,便少了一次出宫的机会……”
“这个月内你去何处,本王不作约束,”云啸辰一眼看出她的用意,只道,“但不能出格。”
这算是他对云挽容最大的让步。
云挽容霎是满意地点头,看了眼肩上浅睡的花荫,故意叹息道:“嫂嫂真是我的福星哦——”
行至山脚,路径已经无法容马车行驶,需步行上去,此时经了城郊的一路颠簸,花荫已经全然
清醒过来。
别苑就在靠近山脚的地方,而今已进入春末,树上开的桃花谢了九成,入目是一片绿,花荫走在路上,不禁觉得可惜。
若是能早些过来,满山桃花的景色,一定很美。
云啸辰像是猜出她的心思,原本沉默了一路,突然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待到明年寻桃山的桃花盛开,我再带你过来也不迟。”
花荫错愕地仰头看他,愣了许久,抿唇点头,“我可是会当真的。”
“那阿荫可要牢牢记着约定才是。”
云挽容走在前头,看到别苑大门就在不远处,回头想要指给花荫看,不料恰好撞见二人耳鬓厮磨的模样,不由得暗自在心中哀叫。
她何苦跟过来做个局外人呢。
不过看在王兄这可万年铁树终于开花的份上,又想想之后一个月的自在日子,先忍忍也无妨。
即便云挽容最终没有出声,花荫还是看到了她的举动。
她即刻便甩开身边的云啸辰,哼哧哼哧小跑着追上前去,“挽容有事找我?”
她看见云挽容面色明显僵了僵,甚至还朝云啸辰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什么……你看,别苑就在前头!”
花荫闻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繁茂的树木间隐约露出一扇红漆大门。
别苑不算大,但经过云挽容这些年来的折腾,里头已经布置了各类消磨时间的场地。
说来可惜,花荫在宫墙中生长,除了在前来和亲的路上曾经过几片小林,此番还是她第一次好好在山清水秀之地游玩。
挽容说,山中乐趣无非就是赏一方天地的景,偶尔捕捕蝴蝶,要的就是一个清闲和安宁。
但落在花荫身上,倒全然相反了去。
她自到达别苑起,便没坐下来好好喝过一口茶。
不是在别苑外头的桃林中四处游逛,就是去不远处的小泉边上半蹲下,目不转睛盯着泉中的鱼观赏。
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些鱼长得不好看,难怪在宫中不曾见过,只在饭桌上见过。”
云啸辰伴在她身边,只是轻笑着附和:“阿荫说得对。”
然而近来天色一直不好,雨总是要下不下,临到晚膳后,又开始一泄倾盆。
伴着滚滚雷声,比昨夜下得要凶许多
。
花荫因此才打消了夜间去外头转悠的念头,在屋中看挽容用干草编虫儿。
挽容说这都是民间三岁小儿便会玩的东西,她观摩半晌,觉得神奇,撒了娇挽容教她编知了。
她学得快,不多时手中就多了个像模像样的草知了,遂寻去云啸辰面前,将东西放在他书卷上,“看!我做的!”
他竟也没借机拿她打趣,抬手将它捏在指尖,“阿荫心灵手巧。”
花荫被他夸得一愣,纳闷云啸辰怎个突然变得这般会说话,心底一边又有些飘飘然,于是朝他眉眼一弯,“谢王爷夸奖!”
说罢,伸了个懒腰,转身道:“我有些困了,想去歇息。”
眼下时辰已经不早,她白天上山后还四处蹿了一整日,体力已经消磨殆尽,听着外头嘀嗒的雨声,倦意来得也快。
她问过云啸辰,晚上歇在东边第二间卧房,因而同云啸辰二人打完招呼,就兀自寻去了厢房。
简单洗漱一番,花荫才刚卸下头上簪钗,屋外就传来云挽容的敲门声。
伴着外头一道闪电,挽容的身形投在门窗上,扎扎实实吓了她一跳。
开门,就看见云挽容眯着眼仔细朝房中神神秘秘一阵打探。
像是巴不得在房中凭空找出来一个贼人。
她狐疑地询问:“怎么了?”
却见云挽容欲言又止,目光仍旧不死心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没什么……”
花荫蹙眉,“可是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没什么啊。”
雨被斜斜吹进来几滴,她抬眼看了看,干脆先将云挽容拉进屋中,关好门,关切道:“可是遇上了麻烦?”
云挽容在屋里焦虑地转悠一圈,时而皱眉看她一眼,许久,终于长叹一口气,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是担心你……”
她歪头反问:“担心我?”
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听云挽容继续道:“其实关于别苑,还有些事情,我没跟你讲全,仔细想想,你是我嫂嫂,瞒着你不太好。”
“寻桃山此前其实有百姓居住,只是后来有帮悍匪逃窜至此,一夜间害死好几户人家,虽说官府发现后即刻便派了人将恶人拿下,但百姓仍觉得,此地怨气重,不吉利,才纷纷搬去了别处。先皇受赏,选择将
别苑建在此地,就是为了破除坊间流言,好安抚民心。”
说到这里,云挽容面色愈显为难,“但其实要说一点事也没有吧……也不尽然……”
“我八字硬,先皇命中带了福瑞,至于王兄,你也知道,一身煞气呢,因而我兄妹几人常来此处闲玩,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苦了起先不知情,守在别苑的下人……”她忽而话锋一转,“嫂嫂你一人睡在这间房里,应该没事吧?”
花荫被说得脑袋嗡嗡响,此时不合时宜地传来轰鸣的一声惊雷,震得她直楞在原地。
然而云挽容说完这些,只叮嘱她几句,就丢下她一溜烟离开了。
湿冷的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
云挽容方才那一大通话,花荫消化了很久。
她其实不太信这些说法,可偏偏外头电闪雷鸣,炸得人心慌意乱,感觉背后时刻会无端伸出一只手来。
这样下去,今晚怕是睡不了什么好觉。
犹豫一番,花荫终于踏出房门,打算寻去挽容房中,挤上一晚再说。
可云挽容似乎已经睡下,她在房外敲了许久,里头也没见半点动静。
又是一声雷鸣,她下意识一哆嗦,捂住耳朵,侧首恍然看见云啸辰屋中的灯还亮着。
花荫呆呆往那边看了看,心下迟疑。
良久,才终于迈开步子,挪似的走向那间通明的厢房。
彼时云啸辰刚合了手中书卷,起身便听见一小阵敲门声。
他慢步行至门口,开门便见褪去首饰的女子俏生生立在跟前,睫毛轻颤,面色通红,眼底带着惧意。
她不敢抬眼看他,只抬了手,捏住云啸辰的衣角,支吾片刻,才小声道:“我要和王爷一起睡……”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花荫巴不得咬了舌头一头钻进地底下。
她明明是想说,她害怕,想借王爷一席之地睡一晚呀!
作者有话要说:云啸辰: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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