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歌声依然在漆黑的梦境里缭绕,女歌唱家那高亢的嗓音,仿佛加热的碱液,让人无法忍受,薛畅禁不住捂住了耳朵,但是没有用,那歌声不依不饶缠着他,电锯一样残忍地切割着他的听觉神经。
紫袍人发出夜枭般桀桀的笑声。
“你为什么要去当梦师呢?”他轻言细语道,“如果你在自己的窝里躲一辈子,那我永远也进不来,只能在现实中盯着你,老实说我真的腻味了,跟踪一个小孩子这么多年,尤其你的生活又是那么乏味……”
所以这家伙一直在跟踪自己?!薛畅的汗毛都要炸了,他到底跟踪了自己多少年!
“别把我当成变态。”紫袍人摇摇头,“找不到你父亲复仇,除了你,我还能去找谁?嗯,看来这首歌真的让你很痛苦呢。”
紫袍人的声音里透着满足感,他轻轻扬起手。原本无形的歌声,竟然生出无数细丝来!
不,那不是细丝,那是从黑暗的歌声中孵化出来的透明小蛇,千万条缠绕在薛畅的周身,从脖颈一直缠到了脚踝!
薛畅如同被保鲜膜给裹了一身!
那些柔软细长的透明蛇,密密麻麻捆绑在他身上,无论薛畅怎么用力挣扎,也挣不脱它们,间或他能绷断两三条,然而转眼就有更多的蛇扑上来,把他绞裹得更紧!
绝望如黑色的雪,无边无际,渐次覆盖。
歌声中,薛畅又想起了那个雪夜,那种喘不上气的无力感,湿漉漉冷冰冰的痛楚,幼童没法承受的崩溃和自责……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他快死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穿透梦境:“我靠!薛畅你在搞什么鬼!”
这声音非常耳熟,紫袍人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似乎没料到这种时候会有人闯进来。
薛畅在濒临窒息中,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但他看得见,原本漆黑的天幕仿佛被谁用刀子划破了一道口,有光线猛地泄露进来……这让那黑色顿时丧失了逼真,不再像天幕,倒像是巨大的黑色垃圾袋。
紫袍人啧了一声:“讨厌鬼。”
他说完,又看了薛畅一眼。
“今天先放过你。”他轻描淡写道,“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话音未落,黑色天幕被人用力撕扯开,剧烈的光亮照了进来,歌声戛然而止,紫袍男人遁形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