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被那鞭子抽得浑身发抖!
薛畅气疯了!
“你才混蛋!原来平时给小罐头的小恩小惠,都是虚情假意!假惺惺的装好人,就是为了到时候能做族长!呸!人面兽心的混蛋!你们姓吉的都是混蛋!”
薛畅又叫又骂,又跳起来拼命想抓住那根鞭子,但他就像个透明人,手伸过去,穿过那青年落入虚空。
那青年一直打到额头冒汗,这才气哼哼扔下鞭子,扭头走了。
临走,他还撂下一句狠话:“以为我弟弟就能善待你?做梦去吧!”
名叫吉呈的青年一点没说错。
没多久,继任族长吉襄出现了,那是个眉毛细细、一脸戾气的年轻人,长得倒是不丑,但一双阴沉沉的眼睛就像风暴前的夜色,一看就知道是个城府颇深、不好对付的人。
起初,他对睚眦十分冷淡,除了指使睚眦干繁重的活,比如清理无序区的怪物,搬运巨大的石桥,还有,让它用自己的身躯给地桩打洞……吉襄很少对睚眦说话。即便开口,也只会说些讥诮之语,要么嘲笑它一心想跟从哥哥吉呈,结果反而被打了一顿,要么就讽刺它“愚蠢得让牛都自叹不如”。
“你这种不是人的丑东西,幸亏落在我爸手里,否则早就让那些大怪物给吞了!我们吉家对你有再造之恩!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可你呢?毫无廉耻,拿块奶糖都能把你给买了!真是又丑又蠢!”
薛畅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浑身筛糠一样的抖。
他气得血管都要炸了!
这他妈算什么东西!小罐头怎么会落在这种人的手里!
吉家父子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说自己是梦师?!
简直是梦师里的败类!
然而吉襄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睚眦却只是低着头默默听着,因为只要一开口,想要替自己分辩,吉襄手里那长满了倒刺的铁链,就会残酷无情地抽过来。
……每次,它都被打得遍体鳞伤。
久而久之,薛畅也看懂了,吉家的人,根本不把睚眦当自己人看。
这就是个免费的奴隶,他们甚至连食物都不用提供,只需把睚眦牵到有序区和无序区的交界处,让它把龙嘴像牛一样凑到边缘,接一些从无序区漏出来的能量,以此勉强糊口。
要饭都没这么惨!
薛畅一开始,怎么都不明白睚眦为何不反抗,在他看来,哪怕有“上锁”的钳制,那也该“宁可站着生不能跪着死”,换了是他,说什么都要逃回无序区!
像头野兽又有什么不好?宁为鬼雄,不为神奴!
但是慢慢的,薛畅就懂了。
睚眦从一出生,就跟在吉襄父亲身边,它是被人类一手养大的,它的身份来历,全都被人类给定义了。
虽然人类对它不好,但睚眦更怕回无序区,因为它是被人养大的,它还是头懵懂无知的幼兽时,就落在吉襄父亲的手里了。
睚眦不知道除了跟随人类、做人类的奴隶,自己还能怎么生活。
它被洗了脑。
然而吉家因为万分提防它,甚至不肯给它取名。
薛畅看不下去了。
这沉重的无力感让他满心愤懑,牙齿都要咬出血来,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睚眦被欺负。
他想走,可是精神体被困在睚眦的精神核里,想走也走不了。
日复一日,薛畅束手无策地看着被吉襄奴役的睚眦,看它毫无怨言地干活、承受殴打……偶尔,睚眦也会把期盼的目光投向吉襄,还有那个早就不搭理它的吉呈。
薛畅知道,睚眦渴望的并不是优厚的待遇,它只是希望那两个人能正眼看看它,能给它一点关爱。
但是,没有。
一点都没有。
吉氏兄弟根本不爱它,他们甚至打心里厌恶它。薛畅曾经听见吉襄和哥哥抱怨,说人家祖先留下的都是金龙玉凤,比如苏家那只凤凰,多漂亮多高雅!带出来都高人一等,就他爸爸,偏偏留了个不讨喜的睚眦给他们兄弟,而且还是一头“蠢得像驴”一样的睚眦,连可以炫耀的地方都没有。
“养它还不如养头猪!”吉襄恨恨道,“养头猪还能杀了吃肉呢!”
这种时候,睚眦就默默在一旁听着,表情就好像聋了一样。
薛畅难受极了。
他宁可小罐头像在银行里那样凶残无情,宁可它在无序区呼风唤雨称王称霸,也不想看见它如此可怜,乞求人类的眷顾。
大概是觉得丢人,吉襄很少让睚眦见外人,只是有的时候,梦师们需要联合行动,如果任务较为危险,他就不得不带上睚眦一起去。
就如他料到的那样,那群年龄相仿的青年梦师,每次看见睚眦,就纷纷露出嘲弄的笑脸。
“吉襄,又把你家的丑狗牵出来了?”
“吉襄,要不你换一个吧,换头驴都比它强!”
“小心被你家丑狗看上哦!吉襄,我可听说了,睚眦本质上情感丰富,最容易钟情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