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畅又抽出好几匹绸缎,有葱绿色也有鹅黄色,还有一匹是石榴红,是个崇祯年间的女性,也是苏家唯一的一位女族长。这些绸缎的色泽排列有一个特点,当一种特别强烈明亮、与众不同的颜色出现,在它之后的连续几匹绸缎,往往会遵循这同一个色系,比如在那位女族长之后,紧接着是杨妃色、杏子红、荔色……直至那匹早夭的海棠红,才暂时终结了这一系列的红色。
然而这些绸缎中,只有三匹,薛畅能够看见当事人的生平。
“所以能不能看见生平,在打开绸缎之前你完全不确定。”苏锦思忖着说,“真奇怪,为什么呢?难道他们有什么共性所在?”
这些人确实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全都不是寿终正寝,甚至可称命运多舛。
“这些先别看了,和我们无关。”苏锦建议他,“往里走,一直走到最后面!”
薛畅依言走到最里面,他看见最后一格架子上,松散地摆着几匹绸缎。
“倒数第二个,是我爷爷,倒数第一个,是我爸。”苏锦压低声音,“你把它们抽出来!”
薛畅吃惊道:“那怎么行!他们都还活着!苏锦,这是!”
“没关系!你又不一定看得懂!快点!趁着我爸还没下来!”
薛畅被苏锦反复催促,只好跳上木架,看了看那两匹绸缎,他用爪子费力地拨弄下来那匹靛青色的绸缎。
那是苏皓。
“为什么是靛青?”薛畅小声问。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苏锦轻轻叹了口气,“我猜这是青春的颜色,你看,绸缎一开篇不就是个骑着马,意气风发的青年吗?”
的确,一匹高头骏马,一个神采飞扬的青年,马蹄踏着粉嫩的桃花,青年的衣带上缠绕着细细的柳丝……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苏锦怅然道,“这大概就是我爷爷的青春时代了。阿畅,你能看见画面吗?”
薛畅摇摇头:“看不到。”
“全部展开!我想知道我爷爷到底为什么出让族长之位!”
薛畅把靛青的绸缎全部展开,他的目光飞快找到了花纹的结尾处。
那儿绣着一个身着蓝袍的壮汉。然而壮汉没有头颅,他的头颅,被壮汉拎在手里。
壮汉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柄宝剑,看来他的头就是自己砍下来的。
“是钟馗!”苏锦吃惊地叫起来,“这是钟馗捉鬼——可是钟馗为什么把自己的头砍下来?!”
薛畅也答不上来。他又仔细看了看,这才注意到,就在壮汉的脖颈处,有一个头颅一样模糊不清的东西正往外冒,那东西穿着红衣,脸孔狰狞扭曲,像个鬼怪。
这画面诡异,意思隐晦,俩人都解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