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镌不禁动容:“我师父二十多年没来参加年会了,今年是为什么突然开了金口?”
郑轶耸耸肩:“不知道。我也很好奇,问他,他只说一个人在家呆腻了,想来凑热闹。”
说这话时,郑轶又凑到苏镌身边,压低声音:“今年的奖品很高档啊!怎么?协会这是不打算过了,提前来个清仓大甩卖?”
苏镌面无表情瞪了他一眼:“你嘴上积点德。”
巡查总长又看了一眼旁边热闹交谈的年轻人,这才低声道:“是理事长的意思。今年协会不太平,出了这么多事……梦师们心浮气躁的,不利于未来的工作开展。所以特意把奖品等级提升,鼓舞士气。”
郑轶抱着胳膊,似笑非笑道:“何止是不太平?自从咱们这位理事长上了位,‘每况愈下’都不足以形容……”
苏镌心中一动。
郑轶在协会几乎没什么朋友,因为郑家和谁家都不来往,除了苏镌以外,这个好色的医生和谁都保持着距离。
也因此,他始终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作壁上观的感觉。
一个多年来作壁上观的,突然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协会的状况真是令人极度不满了。
想及此,苏镌不动声色地拉住郑轶胳膊:“走,陪我去摘核桃。”
俩人到了大树底下,此刻绝大多数人已经摘好了,只剩下少数梦师,还在犹犹豫豫地转悠。
苏镌一边抬头打量着树枝里的金核桃,又淡然道:“没想到,连你也有口出不满的时候。”
“我不满的原因是他主事不力,连累我爸给他擦屁股。”郑轶冷冷道,“这次薛畅的事,要不是我爸力主救援,按照他的投降主义,今晚还办个屁的年会!”
苏镌没出声。
郑轶大概是憋了一股气,继续道:“储备中心接连失窃,退休理事频遭暗杀,顾荇舟被绑架,协会破底你差点淹死,还有,梦师死亡率一年比一年高……上述哪一桩不是发生在他上台之后?!别的不说,自家孩子都保不住,算什么理事长!如今薛畅和顾荇舟九死一生,自己逃回来了,我没见他有半点儿羞愧,反倒还挺心安理得!”
苏镌负着手,抬头望着树上的金核桃,一言不发。
“再想想,他上台前,协会在梦师心中是何等的权威!根本没有能与之抗衡的……”
“他不是世家出身,底子薄。再说了,薛旌就是个不世出的怪物,千载罕见。”苏镌淡淡道,“他在那个位置上,也没办法。”
郑轶冷笑:“你信不信,换了上一届的领导班子,根本不会让薛旌有露头的机会!”
苏镌默认了郑轶的话。
上一届的领导者,无论是吉襄还是江玉城,又或是吴序、赵乾坤这些人,本身作风都极为强硬,有的甚至可称粗暴残忍。
拱手把薛畅送给对方这种事,他们绝对做不出来,那群人,只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地扑杀反抗力量,纵然显得阴损下作,也在所不惜。
然而正是这群人十分满意,最终送上去的邵建璋,却如此软弱无能,遇到事情,只会妥协。
“难道没有办法赶他下台吗?”郑轶突然说。
苏镌回过神,他吃惊地看着郑轶:“你都已经这么激进了吗?”
“什么鸡进鸭进!”郑轶不耐烦道,“我只是不想我爸再被卷进来!你也别给我装了,难道你大哥就没这心思……”
“先别说这个。摘核桃吧。”苏镌不着痕迹地打断他。